光锥之内是命运，射程之内是尊严

文 | 周小平

最近G20召开，看着各国领导人云集在美丽中国的场景，再看到美国航母气势汹汹地来，又灰溜溜地走掉。心中感慨万千。

（网友图：总理若能见到本届G20，多好）

不由地想起了当年在中国的辽宁号航母舰载机试飞成功的那段时间，我曾在互联网上看到过的一个讨论热帖。在那篇帖子里有很多ID在反复地张贴回复一句话：“中国到现在才有一艘二手航母，人家日本二战的时候就已经有几十艘航母了，真不知道中国的愤青们在自豪些什么。”

也许这种回复在任何一个军迷眼里都是不值一驳的，但是世界上绝大多数读者并非军迷。所以在相当广的范围内，这样的论调在广为流传着。但实际上二战时候的日本所谓的“航母”在今天看来不过是一些大型的军舰或驳船加装甲板后能起降很轻的螺旋桨式战机即可。这与今天可以起降重型三代半甚至四代喷气式战斗机的现代化航母有天壤之别。其区别之大不亚于冷兵器的技术水平对比导弹的技术水平。

因此为了让读者对中国的军事建设能力有一个客观的整体印象，我决定引述一段前苏联黑海造船厂的厂长，马卡洛夫的故事。

马卡洛夫是前苏联船舶工程领域的顶尖专家，是一个技术领域的天才，也是一个坚定的爱国者。他一生的梦想就是希望能为自己的祖国建造一艘比美舰队更厉害的超级航母。但是命运却注定了马卡洛夫是一个悲剧式的英雄。因为他倾注了毕生所学和心血的航母：瓦良格，号在刚刚建造起龙骨和外壳的时候，他的祖国就轰然解体了。

1991年苏联突然宣布解体，举世震惊。随后数十个加盟共和国纷纷独立，黑海造船厂所在的乌克兰就是由那时从苏联独立出去的，随后瓦良格号的建设陷入了瘫痪和彻底的停顿。1993年，俄罗斯总理切尔诺梅尔金、海军司令格鲁莫夫在乌克兰总理库奇马的陪同下来到黑海造船厂，研究把“瓦良格”号航母建造完毕、并移交给俄罗斯的可能性。

（黑海造船厂）

这条航母本来就是苏联政府拨款建造的，但此时已经独立的乌克兰则但方面要求俄方付出全部造价：即以一条完整的军舰价格出售，而不是俄方认为的未付的30%。正当双方政客为此唇枪舌战个不停的时候，厂长马卡洛夫却报告说：“瓦良格号不可能再完工了。”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官员问道：“为什么不能完工？如果要把将舰完工，你的工厂需要什么？”马卡洛夫回答说：“需要九个国防工业部、几百个完整的工业产业链、八千家顶级的配套零件生产厂家，以及服务于这些产业链的20万顶尖技术人才，同时需要苏联、党中央、国家计划委员会、军事工业委员会将这些天量的生产力、资源、人力、智力有效地整合和指挥起来才行，总之需要一个伟大的国家才能完成它。”马卡洛夫顿了顿继续说：“只有伟大的强国才能建造它，但这个强国已不复存在了。”

于是所有在场的俄罗斯人终于明白：在国家解体的情况下，再想要将“瓦良格”号建成已经没有了可能。

此后，马卡洛夫在黑海船厂的附近盖了一所木屋度过他的后半生，每天都能透过窗户远远地看着那艘他倾注了毕生心血地航母船体在港湾中慢慢朽烂，一如他所为止信仰和奋斗过的祖国。我没有去过乌克兰，也没有到过黑海船厂，因此很难想象晚年的马拉洛夫是一种怎样的心境，世间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给予了一个男人铸造国之重器的能力和天分，却又无情地剥夺了他的锻造的权利和时间。也许每当阴雨天气来临，在尼古拉耶夫铅灰色的天空下，在列列的海风吹袭中，马卡洛夫都会在心中反复地自问：“真的都结束了吗？”

同中国一样，在近代史中他的祖国和民族同样多灾多难。从一片衰败中走来，又都是如此的艰辛和不易。在苏德战争中苏联最困难的时期，大片国土早已沦陷，数以百万计的军队被击溃，战无不胜的德国军团已抵近了苏联心脏：莫斯科。而此时全世界的人都在心底计悄悄算计着苏联灭亡的日子。可是在那样的绝境里，他的祖国和人民却不可思议地挺了过来。

从1941年那个寒冬，穿着单衣的女孩卓娅·科斯莫杰勉斯卡娅在莫斯科以西86公里的彼得里谢沃村的绞刑架上，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撕心裂肺地喊出：“斗争呀！别胆怯！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的那一刻起，这种来自心底的呼喊和呐喊如惊雷般唤醒苏联人民的勇气，让这个看似只能在寒冬中等死的国家重燃起了斗志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于是这场苏联人民的卫国战争开始发起绝地反击，并最终战胜了德国。从莫斯科到斯大林格勒再到柏林，俄罗斯民族完成了一次几乎不可思议的战争逆袭。这一过程中，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多到难以书写，无数仁人志士抛头颅撒热血为守卫自己的亲人和家园在战场上粉身碎骨，终于为这个国家换来了一个短暂的春天。然而这一切，最终还是徒劳的吗？

是的，徒劳。随着庞然大国苏联轰然解体，所有的一切付出牺牲和努力都在1991年的那个春天彻底终结，付诸东流。

（苏联解体）

也许……

1998年中国买下了这条船体，那时的马卡洛夫已经卧床不起，但在拖船拖着瓦良格号航母的躯壳准备驶离港湾的时候，马卡洛夫坚持叫他的助理用轮椅把他推到岸边，一直目送他倾注了毕生心血的瓦良格缓缓没入大洋的迷雾中，去往东方那个神秘的国家，前途暗淡。因为当时全世界都认为中国人只会且只有能力把这艘船体改造成一艘海上娱乐城。

但即便这样，把瓦良格运回中国的道路依然很不平坦。美国势力的横加干涉，西方媒体疯狂炒作中国威胁论，土耳其不允许瓦良格号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等等原因，一直到2002年这艘已经锈迹斑斑的航母船体才被运到了中国，而在此期间对图纸交接的谈判也一直在进行着。

从网上查到的信息来看，中方代表当时和乌克兰方面进行了多次接触，尤其是航母核心技术的图纸黑海船厂一直讳莫如深。但最后马卡洛夫还是同意了把全部的图纸按合同转交给中国。据说在那些装着核心技术图纸的保险箱被装上车驶出黑海船厂的时候，厂区突然响起了一声集合哨音，所有的人都穿着制服站在大门两侧或楼房外走廊，向着车辆庄严的敬了最后一个军礼，泪流满面。是的，这是凝聚了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百年沧桑和奋斗的成果。这是一个民族不屈与奋斗所凝结的骄傲。这是一个民族和一个国家曾经寄予厚望的希冀所在。然而花开花落，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如今瓦良格号早已在中国成功地建造完毕，并更名为了辽宁号。在中国重获新生的辽宁号航母已经完成了海试和舰载机起降测试，具备了训练和作战能力。拥有了一套完整的动力系统、电子系统、指挥系统、武器系统、战机起降系统等等，其建造过程和难度不亚于重造一艘新的航母。那么这就意味着，至少中国现在的军事整合制造力以及全产业链，至少已经达到了当年马卡洛夫所讲的：“拥有几百个完整的工业产业链、八千家顶级的配套零件生产厂家，以及服务于这些产业链的20万顶尖技术人才，同时还能用优秀的制度和组织形式有效地把这些天量的生产力、资源、人力、智力有效地整合起来。”中国已然是一个伟大的强国了。

中国这些强大的军工生产能力和强大的工业产业链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经过几代人艰苦奋斗和牺牲换来的。他们中即有詹天佑那样的先驱，有钱学森、钱三强、邓稼先、于敏那样的前辈，也有罗阳、林俊德式的英雄。所以我们应当记得一些人，应当记得那些奋斗和牺牲在中国海空装备战线上的人们，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青春替我们支撑起了这面海天神盾，让我们得以享受安宁，繁衍生息。2012年11月24日上午，在歼-15舰载机成功从辽宁号腾空而起的第二天它的总设计师罗阳就永久地合上了眼睛，逝世时年仅51岁，他甚至都没能等到辽宁号航母首飞成功的庆功宴。有资料显示自1996年“台海危机”以来，像罗阳、林俊德这样在中国军工技术领域因积劳成疾离世或因公牺牲的各领域技术人员，多达百人。

（怀念罗阳）

从1840年以来，中国遭受了严重的外敌入侵，先是八国联军后是日本入侵再后来是在苏联和美国两个超级大国的夹缝中艰难求生，苏联姐弟后又遭遇来自美国的各种封锁和围堵。在然而正是中国军事实力的不断崛起，给了我们生存的机会。

曾经有一个朋友对我说，他也认识到今天美国对中国的文化制约和文化思想渗透十分严重。他担心在全球茉LI花革命愈演愈烈的情况下，中国或许也面临被和平演变的危险。因为从全世界各国的经验教训来看，被和平演变后的国家都十分动荡和危险。所以他建议说：为了家人和子孙后代的安全着想，应该选择移民到一些小国去，这样就算中国将来出了问题，也可以隔岸观火。

坦白地说，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我们生活在一个普通的世界里，不能以英雄的标准来要求每一个人。如果移民是一种出路，可以避免死亡和危机，通常情况下，这会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但是我当时告诉他说：“移民不是出路，如果中国乱了，海外移民的境地反而会更糟糕。”

很多人也许都忘记了即便在中国身处战乱的那些年代，也是不缺乏有钱人和土豪的。但是很少有人想过一点，为何在大片国土沦陷，几乎每个城市都遭遇轰炸、战乱、灾荒的乱世，这些当年的有钱人或土豪却依然舍不得移民。是他们特别忠诚这片土地吗？是他们傻吗？是他们没钱吗？当然都不是。而是血淋淋的现实教会了他们只有和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站在一起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只能人为刀俎己为鱼肉。

事实上在百年前中国被入侵前后有大量华人都选择了移民，这些华人居住在南洋、新加坡、美洲新大陆，欧洲也有极少数量。但是随着国家山河支离破碎，政府甚至无力自保崩溃瓦解，就更别提去保护自己海外侨胞的利益，于是全世界都发生了针对华人的歧视、压迫和屠杀。“云林大屠杀”“东南亚大屠杀”“新加坡大屠杀”“菲律宾大屠杀”等等等等，罄竹难书。这些早年移民到了海外的华人被屠杀殆尽，殖民者伙同当地暴徒把华人烧光，杀光，抢光，连孩子也不放过，还把青壮年华人几个人一组用绳子绑起来推进海里活活淹死。妇女则在临死前遭到了残酷的侮辱和虐待。

在这些国家的华侨是如此，那么在欧美的华人又怎样呢？在欧洲华人杯送上战场当作免费的苦役使用，背伤员、抬尸体，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数以万计的华人死在了欧洲战场，或被炸得粉身碎骨，或死于病菌感染。

美国华人当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美国有一种说法是：“每一根枕木下都一个华工的尸骨。”这当然是一种文艺化的说法，美国有40万公里铁路不可能每一根下面都有一个华人的尸体，但翻越历史我们不难查到，当年在美国大搞基础建设的过程中，在美的中国人是怎样的悲惨，他们被奴役被趋势，被媒体和美国社会称呼为：猪仔、黄皮猪。加州排华法案通过以后，西雅图等地的美国白人冲进华人社区和商铺，烧杀劫虐，无恶不作。许多华人被当街砍下了头颅……

（美国白人排华，华人惨遭屠戮）

所以就像我周小平曾经说过的那样，今天的中国人在全世界受到的礼遇不是因为自己牛逼了，而是因为自己的国家牛逼了。光锥之内是命运，射程之内是尊严。颠扑不破。历史无数次的证明，一个国家的人民，一个族群的个体，都只有在自己所属的国家和民族军力强大的时候才被尊重，否则朝不保夕。

不仅是历史的教训，当代的警钟也时刻敲响。在利比亚卡扎菲政权倒台之前，有一些“嗅觉敏锐”的前利比亚富豪和前利比亚官员就已经巧妙地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送去了欧美，有些自己也选择了移民。然而在卡扎菲政权倒台后，美国宣布前利比亚政府为非法政府，高盛立刻发起了针对前利比亚非法政府非法资产的诉讼和追讨，总计2200亿美金。波及范围不仅是卡扎菲家族，更包含早就移民到海外的前利比亚富豪、官员、以及他们的老婆孩子从利比亚带出的资产，其中还有相当多的部分在清缴完了资产之后，就被遣送回了已经陷入军阀混战的利比亚，最后惨遭虐待和屠杀。

那是中国辽宁号航母试飞之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依稀在听我讲完这些故事之后，朋友沉默了许久之后说：“你讲得对，这些事其实平时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有去深想。”

所以不管怎样，亲爱的读者朋友，如果听过这些故事，思考过这些事情，就不难明白为何当中国的航母舰载机起飞成功的那一瞬间，许许多多和周小平一样的人会感到骄傲和欣喜，也不难明白为何当传来罗阳牺牲的消息时候，我们会亦愕然停驻，泪眼婆娑。

每一个中国人心中，都有一个强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