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应该怎么和中国做生意？

亨凯（缅华网特约评论员）

    近期缅中边境地区，由于中方的“打私”，缅方粮食出口几乎完全停止，当地商人苦不堪言，缅甸政府方面已通过多个渠道与中方积极协商如何解决问题。缅中边贸问题缘何至此？同一时间，盛大的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和双十一网上购物节的新闻，也吸引着缅甸商人的注意。缅甸是否能在这两场贸易盛会上获得经济发展的启示？可以肯定的是，不论是边境贸易、一般贸易、还是电子商务，缅甸都需要进行转型与升级。

边贸：供需不平衡下的“走私”困境

    在近两个月以来，由于中国在中缅边境严打走私，导致缅中边境的农产品贸易基本停顿。50公斤装的一袋玉米原价98人民币（22000缅币左右），但近期最低曾跌至70多人民币（16000缅币左右）。大米和玉米在木姐各大仓库堆积如山。严重影响到了当地生计。缅甸外贸的60%是通过边贸完成的，而缅甸边贸的80%又是通过木姐边贸口岸出口到中国的。农产品又是缅甸重要的出口产品。因此，缅中边贸的停滞牵动着缅甸整体的经济发展。

    一个难以否认的事实是，从木姐口岸出口到中国的农产品的绝大部分都是通过走私进入的。这在当地已形成了传统。原因在于中国对缅农产品进口的配额一直无法满足缅甸实际出口需要。

    每个国家出于对保护国内粮食市场稳定的需要都会对国外进口农产品的种类和数量予以限制。据悉，中国对缅甸大米和玉米等粮食的进口配额为每年20多万吨。在这个配额内，缅甸粮食进口仅需要交13%的进口环节增值税和1%的关税。而配额以外的就要交65%的关税。

    另外，中国和缅甸根据联合国的协议，在边境地区进行罂粟替代种植计划。协助当地农民改种大米、玉米等粮食。为鼓励替代种植，中国方面也会每年规定一个指标，允许缅甸边民的农产品进口中国。此外，为了边境地区的发展，中国还有一个边民互市的政策，允许生活在边境的人民可以每日向中国方面贩卖8000人民币的农产品。

    在替代种植计划以及中国国内的市场需求，使玉米已成为掸邦北部最主要的经济作物，而且玉米种植面积还在不断增长。这使得中国方面原来的配额、指标已无法满足缅甸日益增长的玉米出口需求。实际上缅甸每年向中国出口的粮食作物很可能超过100万吨，也就是说其中的80多万吨都是通过走私进入中国的。

    此外，由于中方的配额与指标都掌握在少数企业的手上，再由这些企业将配额与指标“出售”，当这些指标到达当地个体户商人时很可能已经多次转手，这就大幅提高了商人的成本，而且更多的商人甚至无法“购得”指标。因此，绝大多数的商人还是选择走私。

    除了大米、玉米和各种豆类等粮食作物外，从木姐走私出口的还有白糖。主要是转销巴西、巴基斯坦、印度和泰国的白糖。其中泰国白糖销路最高。此外，仅仅在缅甸钦邦等高原地带存在的“大额野牛”，根据中方学者的研究发现，在近几年也大量非法出口到中国。缅甸此前一直不允许出口活牛，但非法出口现象一直存在。为避免未经检疫的牛肉进入中国，同时保护缅甸野牛数量，中国为此曾多次呼吁缅方开放活牛出口。如今，缅甸方面虽然已允许合法出口活牛，但在实际操作上还有许多阻碍。

    由于“供需不平衡”以及各项政策与实际实施情况不一致等原因，使边境商人们只能通过走私进行边贸。毫不讳言，边境地区的经济发展及居民的生活依赖于“走私”。但“走私”同时也让当地商人的财产安全缺少保障。一位木姐的白糖商人坦言，2016年因为中国方面大力打击白糖走私，使他亏损了100万人民币（近2亿缅币），2017年情况“恢复稳定”，他赚了20多万（4600多万缅币），而今年从10月至今他分文未入。可想而知，这场“走私战”对缅甸农民的生计影响将更加巨大。边贸规范化依然是缅中边贸的老大难问题。

贸易：政策和技术需要配套

    在边贸如此发展的情况下，再来看缅中一般贸易的表现。中国一直以来都是缅甸最大的贸易伙伴国，但两国贸易存在着较大的贸易逆差。因此，对缅甸而言应该积极拓展对中国的出口。而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11月5日至10日，中国举行了世界首个以进口为主题的大型国家级展会——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这次博览会共有58个国家2800多家企业来参与。国家展（国家贸易投资综合展）是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的重要内容，共有82个国家、3个国际组织设立71个展台，缅甸也是其中之一。但从缅甸国家馆的布展来看，本次展览和2010年上海世博会时的展览极其相似，仅有一些最基本的信息展示。在企业展方面，缅甸仅有11类产品参展，分别是珠宝1家、旅游5家、家具1家、食品与农产品2家、医疗器械1家。虽然在展示内容分布上是符合国家发展战略的，但除了旅游业外，其他领域参展的企业实在太少了。

    缅甸是以农业为主的国家，但仅有2家食品与农产品企业参展，分别是豆类产品与加工食品（速溶咖啡）。缅甸是世界上翡翠产量和质量最高的国家，每年在国内举办多次的玉石交易会是缅甸翡翠原石出口的主要途径。但只有能生产并出口珠宝首饰才能获得更高的经济效益，然而仅有一家珠宝首饰企业参加了进博会展览，而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翡翠消费市场。缅甸的柚木与各类硬木也是享有世界声誉的。原木出口也曾是缅甸获取外汇的主要途径之一。但近年来为了保护森林，推动木制品出口，国家已禁止原木出口。但同样只有一家家具企业参展，同样的中国是缅甸木材家具的主要进口国。缅甸近年来将旅游业作为经济发展的主要项目之一，5家旅游服务公司参加进博会，可以看到缅甸在这方面的用心。不过，近期缅甸为日韩等国提供了旅游免签的，但中国游客只能落地签，如果希望进一步拓展中国游客缅甸还需要在政策上进行配套。

    我们与其他临近的东盟国家的参展情况来比较看看。老挝只有5家食品与农产品企业参展。柬埔寨有11家企业参展，其中食品与农产品企业10家，医疗器材1家。越南有16家企业参展，分别是食品与农产品15家，物流公司1家。泰国有62个企业参展，其中食品与农产品8家，珠宝企业39家，旅游企业2家，医疗服务5家，服饰与日用品8家。可以看到老挝、柬埔寨、越南的展览都把农业放在最核心的位置，同是农业国家三者在向中国推广农业产品的力度都远远超过了缅甸。泰国共有39家珠宝企业参加，但众所周知，泰国并非宝石生产大国，所以泰国珠宝参展商的产品应该都是从缅甸进口原石，然后进行加工的。不论是木制品还是珠宝首饰，缅甸拥有原材料优势，然而在工艺水平上还有待加强。而缅甸目前尚未有规模的手工艺培训机构，缅甸可以考虑从中国引进这方面的培训机构。

电商：网络支付系统亟待提高

    在进博会展览闭幕的第二天，另外一场贸易盛会也在网上举行——即双十一网上购物狂欢节。今年已是双十一购物节的10周年了。即将要接任马云的董事会主席职务的张勇在2009年时创造了这个购物节，如今已发展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网上购物节。2018年11月11日零点到24点，阿里巴巴的天猫平台交易额达到了2135亿人民币。并且只用了2分05秒就达到了100亿的交易额。而作为中国第二大网上购物平台的京东，与阿里巴巴不同，从11月1日就开始了它的购物节，11天内交易额达到1598亿，其中11日的交易额为598亿。缅甸2017年的GDP大约为693亿美元（4512亿人民币），因此，中国的双十一购物节，仅天猫和京东的一天交易额就超过了缅甸GDP的一半。

    今年阿里巴巴收购了缅甸网上购物平台shop，正式进入缅甸市场。所以，shop也在今年首次举办了双十一购物节。shop并没有公布双十一的交易数据，但笔者认为制约缅甸电子商务发展的最重要因素就是网络支付系统的落后。缅甸虽然已经有各种手机银行服务，但服务系统不完善，如甚至还不能进行跨行转账，更遑论网上购物。目前，缅甸国内绝大多数的“网上购物”均是以网上下单，货到付款方式进行，这就限制了电子商务的发展。缅甸至今也还没有第三方网上支付系统。

    缅甸支付系统的滞后源于缅甸金融部门出于对金融安全问题而采取保守立场。但在现实中，缅甸支付系统的落后却影响到了缅中边贸中缅甸方面的金融安全。缅甸商人为了和中国进行贸易往来，大多采用了不正规和不安全的方式在中国开通银行账户和支付宝和微信账号。这些账号常常因为中国方面打击“洗钱”问题而被短暂甚至永久冻结，使缅甸商人们随时都在为自己的财产担心。在网络与手机时代，便捷的网上和手机银行支付系统以及第三方支付系统已经成为影响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在这一点，中国已经提供了很好的经验，缅甸不应该在这方面继续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