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打工者
与瑞丽摄影家协会的邵主席商定,要拍摄一组缅甸打工者在瑞丽工作的镜头;周末的一天,神通广大的邵主席一早拍来了一位在姐告做环卫工作的打工者。父亲拖着受伤的脚丫扫地,四岁的女儿跟着在他身后扫地,父女俩的形象一下子把我击中了。我于下午,急匆匆赶往姐告。邵兄还找到了一位缅甸归来的华侨翻译,沿街寻找他早晨发现的那位清洁工。
我们驱车在一位清洁工跟前停下来,那是一位貌似中国人的女人,翻译告诉我们这是一位缅甸打工者;傣族人,今年三十三岁。跟在她身后扫地的是她十三岁的女儿,母女俩在一星一点地完成着他们的功课,两把扫帚一前一后,干净彻底地把路上的落叶与垃圾统统归拢来;在她们身后不远的车子上,缅女的小女儿睁大探望的眼睛,这个刚刚两岁的小女孩每天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在中国的大街上,一点一点的扫地,今天他看到几位中国人为她的妈妈拍照,或许会感到好奇。翻译问询打工的缅女,得知她在中国从事清洁工工作已经六年,十三岁的女儿已经辍学,有时帮她一起扫地,还有一位八岁的女儿,在姐告上小学。一家五口人承包了姐告的一条街道,每个月领取1400元的工资,在附近寨子里租了村民的房屋住着。女人幸福的眼光,掩饰着羞涩,她的女儿则更羞涩了;邵兄提醒她们放松,镜头里仍然留下她们的紧张之色。离开这母女三人时,邵兄通过翻译问询,能不能使用她们的照片,缅女打工者一面点头,一面用生硬的中国话答应着。那一刻,你感受到这位缅女的善良。在姐告,这位缅女以其相对微薄的收入,承担着一条马路的清洁任务。从春天到夏天,从街这头到街那头,带着女儿和丈夫,手扫的是城市的街道,心揣的是一家人的生活。她没有怨尤,没有懒惰,每天如钟表一样准时,每天如水牛一样勤劳。在姐告,她与她的家人就这样度过数年的风风雨雨,孩子一点点长大,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绽开。
我们再驱车寻找那位清晨出现的打工者,转过几个街道,终于在金黄的落叶之上,看到一把翻飞的扫帚,那把扫帚好像在收扫着黄金,欢快而富有动感。此刻,他的脚丫已经消失了浮肿,但依然能感觉到他走路蹒跚的样子。翻译问他怎么了,他展示自己的胯骨疼痛。因为我们采访,这位缅人兄弟停下打扫,他的目光泛着笑意,脸面显出敦厚之色。我问缅人一家几口人,他回答说,他和妻子,还有一位四岁的女儿;缅人的哥哥和姐姐都在中国打工。只有父母还在缅甸老家,一般四五年回家一次。和上一位打工者一样,他一家三口全靠这每月1400元的工资生活。我惊异于如此少的收入,能否维持生活,他的回答是不仅能保证幸福生活,还能积攒一些,回国内孝敬父母和盖房子。听着缅人的勤俭,我的心猛一颤。忙问如此工作量,在缅甸一个月大多收入多少,缅民回答三、四百元。难怪这位打工者在中国一干就是五六年。翻译问他在中国能吃得惯这里的食物吗?缅民幸福地点头。我发现他手上戴着一个红宝石,以为他是落魄的贵族,让翻译问他,他告知是妻子给买的,连同脖颈上那个值五元的银质项链,都是他妻子送他的。我开玩笑说,是爱情的象征,缅人点点头,我和邵兄、翻译都笑了。这位缅甸打工者以他的幸福门槛感动着我。
那位叫克敏尔的缅甸傣族妇女的任劳任怨直抵我的心灵,她是缅甸南桑人,代表着缅甸妇女的勤劳、忍耐与对生活的不放弃;后面那位一九八一年出生的皮肤黝黑的缅甸打工者叫散利通,在中国一家三口租住着每月三百元的房子,感到生活的幸福,他们满足当下的工作,有时,他会带着家人回到故乡缅甸瓦城,虽无衣锦还乡的富足,但能享受在中国生活的荣耀。幸福总是相比较的产物,面对他们,除了唏嘘他们的现状之外,我反思自己应该珍惜什么。
缅甸打工者,给我另一种从物质到精神的参照。
(2018年4月22日星期日于瑞丽于市委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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