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用一幅画面来描述我的缅甸印象，我的备选方案是：东升的旭日，薄雾中的佛塔，塔尖上的热气球，还有嘴角微扬的缅甸人。利用了一个春节假期，同时也是一种对在异域过年的好奇向往，我和我的朋友在这个神奇的国度完成了一次毕生难忘的自驾之旅。半个月时间带给我们的，是惊讶，是赞叹，是净化，也是异国年味熏陶下的感动。

    在缅甸的经典自驾路线是一个菱形，由四个地方组成：仰光、茵莱湖、曼德勒、蒲甘，这四个地方分别代表了缅甸的现代、自然、历史、宗教。从仰光开始，经过茵莱湖、娘水镇、曼德勒、乌本桥、蒲甘再回到仰光，逆时针把缅甸的景色连接起来，完成一次高效而充实的旅行。

    出了机场就感到东南亚的闷热，即使是冬天，仰光白天的气温也是不可小视的，未作停留，我们直接领了车，直奔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茵莱湖。这时太阳才刚落下，气温就低得恍惚依然置身于深秋的北京。随后我们继续一路开车到了娘水镇，找了家干净的民宿入住。

    “热水澡”洗得很不爽，所谓的热水供应是太阳能的，也就是如果旅馆里前面的人用光了热水就只能冷着洗了，后来发现缅甸全境皆如此。游客集中的地区有漂亮的咖啡馆、精致的小饭店、时尚的酒店、旅游公司、画廊等。尽管是偏远小镇，走不了几步就有寺庙。

    茵莱湖是缅甸的第二大湖。人们到这里主要是乘船，可以在一天里接触到湖上民居、塔群、手工作坊、浮岛、猫跳寺、长颈族等。水上乡民的家都是独立而简陋的木屋，排列整齐，如棋盘矩阵一般。乡民从木屋里走出，下木梯，迈步上船，然后一脚站在船里，一脚勾住桨，灵巧地把船划开，靠着它“走街串巷”。

    船向Shwe Inn Tain Pagoda的水边塔群驶去，其中一座几乎完全坍塌的塔只剩下塔心一段墙体，佛龛里安坐着一尊佛像，佛像上方有人用铁杆子支起一把雨伞，佛像前面摆了几个陶土罐子，里面插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整个场面温馨而充满了爱心，让人看了心里不禁暖意融融。

    从茵莱湖到曼德勒（Mandalay）的路途并不是很远，缅甸的公路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得多，虽然路不宽，但都铺上了沥青，加之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所以一路开来还算顺利。

    曼德勒是缅甸第二大城市，也是华人聚居的城市，甚至被当地人称为“华城”。二战期间这里曾经是滇缅公路的重要节点之一，中国远征军曾数次在这里与日军血战，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作为缅甸历史上的一个多朝古都，这里历史悠久，人文荟萃。而更重要的是，游人可以深刻地感到这里就是缅甸的佛教圣地。

    对于我而言，曼德勒这种无所不在的宗教冲击是从凌晨开始的。当四下还是一片黑暗时，清晰的诵经声就传到我们扎根在胡同深处的民宿里。

    我循声跑去一探究竟，不知道拐了几道弯，终于发现巷子里的一座寺庙，由于时间太早，这里空荡荡地，零星几个人在塔前祈祷。声音是从喇叭里传出来的。曼德勒的高僧每天都会在固定的几个时段诵经，声音传遍全城，就好像我们的定点新闻。我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石砖上，凝重的声音在凌晨四五点显得格外有穿透力。

    从市区到郊外，大大小小、很有名的和一般有名的寺庙跑了不下几十座。所有寺庙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马哈牟尼寺，主寺的大金佛终年享受信众贴的金箔，以至于佛身上的金箔厚达十几厘米。寺庙的大厅里有很多柜台可以买到金叶子，买了金叶子的信男排着队，登上佛身，把它贴在佛体上，旁边的工作人员麻利地拿一块厚厚的棉擦把金箔压实。在缅甸，女子是不能靠近圣坛的，所以信女只能买了金叶子请男人代理，或者站在圣坛外祷告。

    每到黄昏时分，曼德勒最惬意的去处无疑是乌本桥。曲曲折折的桥身，绵延了1200米，据说一共动用了1086根贵如金的柚木。柚木是防水的不二材料，从1856年算起，这些木头已经在水里泡了一个半世纪了，桥墩部分地方已经老朽。

    每当开始熟悉一个城市的方向、街道、景物的时候就意味着离别，心里有不舍，但是前方的诱惑更大，于是留恋里裹夹着些莫名的激动，这就是旅行。顺着缅甸人的母亲河伊洛瓦底江一路南下就可以到达蒲甘，这里曾是我对缅甸的定格。而真正来过之后才明白缅甸并非是一个蒲甘就能概括的。但无论如何，它依然是我这次旅行真正的起始。

    如果说曼德勒是缅甸佛教文明的现在进行时，蒲甘就是缅甸佛教文明的过去时。

    当年蒲甘的国王笃信佛教，大兴土木，蒲甘的佛塔可谓集缅甸建筑艺术之大成，各种风格、流派、规模的佛塔齐聚于此。经历了千年的沧桑岁月，王朝更迭、地震、战乱，老蒲甘的辉煌不再，现如今仅存2700多座佛塔矗立在广袤的土地上，据说还有数千座埋在地下等待挖掘。

    缅甸政府为了保护蒲甘塔群，把当地居民外迁至周边的良乌镇、明南村和新蒲甘等地，游客一般集中在良乌镇。蒲甘的塔群与柬埔寨的吴哥窟和印尼的婆罗浮屠同被誉为“东南亚三大佛教奇迹”，可惜只有蒲甘未通过世界文化遗产的申请。

看夕阳最好的地方是Shewsandaw塔。白天塔群里没几个人影，这时游客都冒出来、挤在这儿。有时拍照是和景物之间的一场对话，但有时却是一种累赘。看着火红的落日，这一刻我却决定放下相机，让最美的景色错过镜头。风拂过面颊，拂去一天的暑热和疲倦。

仰光：微笑着的佛国

仰光是个色彩浓郁的大都市，佛寺、教堂、清真寺、英殖民时期建筑、现代建筑、泰式小屋等等，不是并列在一条街上，两两相望，也是相距不远。除了本地人，街头的印度肤色、阿拉伯面孔、东亚脸盘随处可见。路边摊点上有各色美食，一路吃下来后，正餐就直接可以忽略了。每到黄昏，港口的人们带着食物喂一群群的鸽子，小伙子们在集装箱广场上踢足球，中年男子则从面包车里搬出塑料凳，几瓶啤酒配着小菜，三三两两地喝酒聊天……

    夜晚，仰光大金塔光华灿烂，在这样一个平常的日子里香火也很盛。1999年大金塔再次维修，大批缅甸民众自愿捐献珠宝给大金塔。现在塔尖上是一颗76克拉的巨钻，四周环绕了5000多颗小钻、数千颗各色红绿粉蓝宝石以及无数的黄金饰品和金铃铛，密密麻麻地堆满塔尖，让人咋舌。

    看到大金塔的民众，也许有人会像我一样问，是怎样的力量，使得这些虔诚的佛教徒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俗世界节衣缩食、然后在离世前把全部财产献给佛祖呢？

    在缅甸，93%的人信仰佛教，小孩子在幼年时都会被送到寺院里住上一段时间。如有亲人出家会被视作福气。也许是信仰的种子埋得太早太深，信仰的力量才能因此持续一生。而佛祖回馈给他们的的确也不薄——内心的平静与那一双清澈而毫无迷茫的眼神。

    对缅甸，国内某知名旅行网站给出的最高评价的是缅式微笑，虽然他们的生活还都不是很富裕。无论未来缅甸以何种姿态融入主流世界，希望这里的人们始终能保留嘴角那一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