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探亲访友记之 _老少文友喜欢聚 (林枫)
缅甸探亲访友记之
老少文友喜欢聚
文/林枫
(两个姓林的糟老头和五位缅华青年诗人在仰光喜欢聚。左起张祖陞、明惠云、棋子、王崇喜、林徳基、林郁文和段春青)
2015年2月11日晚,《缅甸华文文学网站》的七位作者——云南昆明的我、台湾宜兰的林徳基和缅北的段春青、张祖陞、王崇喜、明惠云、棋子——有幸相聚在缅甸仰光的伊江之滨,交流畅谈即将在仰光召开的第八届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和缅华文学的发展愿景。
我把我们的这次见面戏称为“两个姓林的糟老头和五位缅华后起之秀青年诗人的相会”。
我们能有这次相会,故事还得从“两位姓林的糟老头”说起。
观音亭初会“好汉”徳基
二月十一日,我从昆明飞到缅甸,当天下午就与台湾的缅华文友林德基在仰光观音亭碰面了。五年前,我和徳基——两个从仰光17条街走出来的缅华文学工作者,2010年在网上“奇遇”相识的经过,一度被网友传为“佳话”和“传奇”。新加坡作家怀鹰先生感叹:“郁文兄和德基兄虽然同住在一条街,却无缘见面,先后都离开故土,一个在大陆,一个在宝岛,相隔何止一片海?想不到却在网络“相逢”,诚美事也!”现任《缅甸华文文学》网站站长段春青祝贺:“网络把原本就有的“缘”拉近了许多距离,一个台湾,一个昆明,都爱写作,也同姓林。为忽然的相遇有了绝妙的惊喜!太好了!”
不久前,德基的台湾同事沈维礼先生从德基新书中的记述,了解我俩在缅华文学网的”奇遇”,拍案叫绝。沈先生特别将他在习字时,以我写给德基的诗作:”低眉入定帽遮颜,满腹经纶现字间,共望月明曾一处;云兰两地惜缘悭”为题,以草书自运为创作,传送给德基留念(见附图)。
去年12月21日,我在和徳基的Email往来中就向他透露,我计划今年2月12日农历春节前全家赴缅探亲,希望能相约在仰光见上一面。徳基十分激动,即刻回应,于今年1月7日回复我说:“我确定2月1日回到缅甸仰光,15日离开。如果您2月12日回缅日期没改,我们可在13日14日两天见面。五边形的王崇喜2月也在缅甸仰光,我会与他见面,可能的话,我们三人能同时见面聊聊更好,搞不好也可见到春青。很期待回家见面!”
我听说同时还能见到小王和小青,比他还激动,天天催太座和女儿赶快定机票,并且放话说如果她们还定不下回缅的日子,我自己先走。逼得她们让了我一步,订机票时我是2月11日先走,她们2月14日出发。
至此皆大欢喜。2月11日下午2时许,我抵达仰光,才一住进7条街宗亲好友林长仁兄家不久,便与徳基兄取得联系,相约在儿时常去玩耍的仰光河滨街福建观音亭见面。
大约四时许,我脚步匆匆,从观音亭18条街的侧门进入,眼光急忙四处搜寻,先看见几个穿着纱笼的老头坐在右边一棵大树的树荫下聊天,不像徳基。正疑惑着急间,看见一个穿着深色T恤,身形魁梧,头发花白的老头背对着我,坐在一张塑胶椅上,呆呆地望着海滨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那模样神情,似曾相识。直觉告诉我这就是徳基。于是我用闽南话大喊一声“徳基”。他转过身站起来有点茫然的看着我。我说,我是郁文。他露出笑容,走过来伸出手和我相认。
我一边和他握手,一边看着他红红的脸膛,高高个头,壮实魁梧。不禁为他喝一声彩:真是一条“好汉”!
文人书生,初次相会,免不了互送礼品著作。他送我一包台湾特产“高山茶”和刚出炉没多久还飘着油墨香味的新着《Min-ga-lar-bar伊江》;我则送他一包云南特产“普洱茶”和一本刚打印编订出来的新书——《枫林晚唱林枫诗文小集》。
随后我进入大殿跪拜观音佛祖,祈保平安。出来第一句话我就问,小王、小青呢?你和他们联系了吗?他答,联系了,他们正在忙着开第八届东南亚华人诗人大会的筹备工作会议,要晚上才能见面。他提议带我回我们的17条街走走看看,故地重游。我欣然同意。
我们顺着17条街的街尾进去,走没几步,我指着一条前后左右两排房之间的小背巷说,这是我小时候每天去18条街华侨小学上学经常走的一条捷径,我们闽南话叫“后尾路”。现在还是那样“脏、乱、差”。走着走着,我找不到我曾经住过的23号的老房子。他指着一幢新的6层楼说,就在这里,老23号已经和旁边的几幢旧楼多年前就一起被拆掉了。
20年前的1994年,我第一次返缅探亲时老23号楼还在,那时的17条街依然如故,变化不大,甚至于我还能见到好几位邻居长辈故人和儿时的玩伴,而现在,20年的岁月,熬掉的是父亲、大堂兄、大堂嫂和好几位知交友人,先后去世;熬来得是,我年进古稀,两鬓泛白,一脸沧桑。我从街尾走到街头,举目所见的是,街道两旁停满的小汽车,新盖或翻修重刷的楼房,眼花缭乱的商铺招牌,不时飘出来的缅甸流行歌曲,和来来往往都不认识的后代人,完全找不到当年的痕迹了。
一种江山易代,人事全非的凄然之情油然升起。我耳边仿佛响起李叔同的《送别》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走出17条街街头,我们向右转入广东大街。
年关将至,行人熙熙攘攘,市声吵杂鼎沸,大街两边的人行道上,卖各种中缅口味小吃的摊子,卖甜品果脯、各种年糕水果、彩色灯笼、福字对联、红包等年货的铺子,一间挨着一间,甚至于摆到机动车道边;拥挤处来往行人要彼此侧身才能过去。来往车辆更像蜗牛一样爬来爬去。行人中处处可见穿牛仔裤或西裤,手上拿着手机,打扮时髦的年青人。
这一幅“人欢马叫”的热闹场面,即透着中国年味的气氛,也反映出缅甸社会经济的发展和进步。
我早上从还有点春寒微冷的昆明过来,穿着一身正装革履。此刻在这种人挤人的热闹拥挤中,顿时浑身感到燥热。挤到一间卖各种人字拖的铺子时,我用800元缅币(相当于人民币4.80元)买了一双人字拖。店主是个小姑娘,我正用闽南话和徳基商量拖鞋的款式和价钱时,不想小姑娘突然插入一句闽南话说,阿伯你放心,我不会多要你的。然后帮我挑了一双深色的拖鞋说,这双最合适啊伯穿了。听是乡音,我大喜,二话没说,马上付钱成交。还跟她多要了两个塑料袋,把轻装脱下来的皮鞋和外衣分别装进两个塑料袋中,高高兴兴和徳基接着逛大街。
“口福”店喜会《五边形》
入夜,我和徳基依约回到观音亭西侧那棵大树下等待小王(崇喜)、小青(段春青)他们。
不一会,徳基指着东侧门三位结伴进来的两女一男的年青人说,他们来了。尽管是第一次见面,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小王和小青,高兴地远远向他们招手。他们也向我们招手走过来。小青给我的印象永远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温暖表情,和他博客上的头像一样,好认!小王也一样,笑容中透着一股成熟男子的干练稳重。还有一位是新近加入《五边形诗社》的“云角--明惠云”,名如其人,娴静明丽。而我们林门的徳基,其才情为人,更是如山蕴玉,似海藏珠。没得说的。
一阵寒暄,互送书籍后,我们走出观音亭,小王以缅币2500元的价格在路边谈定一辆的士。徳基牛高马大坐前面,我们两男两女硬挤在后座。这就是仰光的交通特色,一张车,不问大小和人数,只要能挤进去走,不算违章。我在车上,摇摇晃晃,蒙蒙憧憧,不辨西东,被他们拉到一间叫“口福”的饭馆。
走进饭馆,便听见有顾客在说云南话,颇感惊讶和亲切,又见四壁席墙木窗,一副乡村民居风貌,而四面席墙上挂有几幅诸如“海纳百川”、“自信天生有傲骨,不在人前矮三分。”“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的书法作品,却让餐厅平添了几分古雅的气息。这时耳边飘来一曲悠悠扬扬的“小河淌水”的云南民歌。我一时迷迷茫茫,分不清自己是身在云南还是缅甸。
(仰光"口福"饭店内的书法条幅)
点菜的时候,我特别嘱咐,我们以聊天交谈为主,家常小菜够吃就行。菜端上来,四菜一汤,清清淡淡的五样云南菜。很好。这时,小王说,等会张祖陞和棋子也会来,我很惊喜。想到又即将看到我们《缅甸华文文学网站》的两位出色青年诗人,不免有点激动兴奋。
我们边吃边聊。小王介绍这次由他们《五边形诗社》主持召开的第八届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来宾众多。他们来自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汶莱、越南、印尼、香港、澳门、台湾。荷兰、西班牙、德国、缅甸和中国大陆等十四国家和地区的代表一百多名,可谓盛况空前。而以《五边形诗社》为代表的缅甸青年华人诗人,他们作为第一次主办这样盛况空前的大会,其中意义的重大,更是非同一般。她显示了我们缅华青年诗人蓬勃向上的朝气和魄力!
席间,我自始至终看到小青一直笑容满面,心情不错,看来她在抹谷当“孩子王”挺舒心惬意,乐不思蜀的。于是我故意逗她,你不回新加坡了?她笑答,不回了。我说你送给我的那五本《抹谷雨》小诗刊,我大概浏览了一下,挺好的。你这样尽心竭力地在学生中培养一大批“小诗人”、“小作家”,真是功德无量啊!
她听到我这样肯定和鼓励她,笑容更灿烂了!
说话间,吉儿张祖陞和棋子先后来了。
先是吉儿抱着刚满2岁小女儿“咪羽”,脸上挂着初为人父的甜蜜笑容进来。大家抢着去抱他那可爱无比的小“咪羽”。我看到他2013年2月11日在网站上发表的那首“記小女咪羽出生於癸巳年正月初一亥時”的小诗《佳语》: 振振爆竹聲/ 以為對岸響/ 不是 夜失禁 / 承水 咪羽來。
在短短的四行诗中表达出诗人正月初一,在爆竹声声中迎来千金出生的欢悦心情。手法现代,含蓄有韵,又不乏幽默。吉儿如今在《五边形诗社》10位青年诗人中,此次被推为社长(老大!)主持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可谓众望所归。
接着进来的已为人母的女诗人棋子,仪态雍容。我注意到她最近发表的《不拜年了》、《2015血染新春》两首诗,悲天悯人,表达了诗人对最近缅北战事给她的家乡人民带来的苦难和悲痛,以及祈求和平的愿望,读来令人同情落泪。
(三位笑靥如花的缅华青年女诗人。左起段春青、明惠云、棋子。)
我还注意到《五边形诗社》的十位青年诗人都出生于缅北的掸邦地区,比如东枝、抹谷、腊戍和果敢等地。我想,这恐怕绝非偶然。我的感想是:如果说,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以前,缅华文化和文学的发源地和中心是在仰光,从南到北辐射过去;那么,近三四十年来,斗转星移,缅华文化和文学的苏醒和发轫,是否可以说反过来是从瓦城和缅北开始的向南刮过来的。
当然,这个看法是否正确,有待讨论。
整体说,《五边形诗社》同仁的诗风,现代特色十分明显,但无疑他们又是牢牢地植根于中华文化之中。他们的祖上有可能是明末遗民,因此在他们身上又继承有一种果敢勇猛的基因。反映到他们的诗作上,便糅合成一种即不屈不饶又迷茫柔软的诗风。
也因此,他们今天才勇敢地负起主持本届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的的工作!
负起重新振兴缅华文学的重任!
祝福《五边形诗社》!
祝福缅华华文文学!
(本文得到我的台湾文友林德基兄的修改帮组。谨此致谢。)
2015年3月16日
于昆明文瑞书斋
(酒足饭饱后我们在仰光“口福”饭店门口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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