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语工友 (叶国治 洛杉矶)
我的西语工友
叶国治 洛杉矶
在我曽经打工的厂里,绝大部分工友都是讲西班牙语的,白人工友只有小猫三两个。这些讲西语的工友里,又以墨西哥人占多数。少部分是来自中美洲和南美洲的,如萨尔瓦多、危地马拉、洪都拉斯、秘鲁、古巴等国。墨西哥是个大国,所以墨裔工友自身也有点高傲,有点瞧不起来自小国的工友。说他们是"Wet back"(即湿背")。我奇怪?后来才知道:"湿背"的意思是:游水湿背过来的人。其实,墨西哥人偷渡入美的人也不少,只不过美墨两国只隔着铁丝网,偷渡不需游水过河而己。厂里很多墨裔工友来美有20年以上的,还不会讲英语的很多。早几年,美国缺乏労动力,移民局也查得不严,所以很多公司都雇用非法移民干活。
厂里各个科室部门都是以英语为主,虽然来自讲西语国家的人也占大多数。车间里都是讲西班牙语的。几个车间主任和领班工头都是讲西语。只有我和老李两个人是亚洲人,入乡随俗,我也不得不向他们学几句西语,以便来往沟通。我开始学的是"阿米哥"(朋友) ,"哥莫依是达"(你好吗?)伸出手和对方相握。这样一来,相互之间増加了一分亲切感。老墨工人(包括其他讲西语的工友) 都性格开朗,不管认识不认识,见人打招呼,睑带三分笑。"你好吗?"回答时,你说"扁!扁!"(好!好!)他们就更高兴,哇啦哇啦地又说又笑。
老墨爱喝酒
老墨爱喝酒。他们认为不会喝酒的人不算Man。不过,在厂里上班他们从来不喝酒。他们很自觉。但是一下班,那就来劲了。
每一个星期五下午,下班汽笛一叫,他们赶快排队打卡,然后到厂门外,从破旧的汽车后箱,,抬出啤酒出来、你一瓶我一瓶、几个相好在一起开怀。厂后门外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张水泥桌子,两旁是两张水泥长櫈。一只脚踏在櫈上,一只手握着酒瓶、一面喝,一边拉开喉咙唱。他们见到我,就喊:"基诺(chino!中国人!)打基啦(喝酒)我说我不喝,他们就摇着手哈哈笑。
老墨都是些天生容易满足、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每两周发工资,他们就买食品等,很少存钱。罗别多是引擎缸体打磨工,缸体很重,需要一定体力,他个子也大,又粗又壮,他告诉我他能喝五瓶。他递给我一瓶啤酒,我摇摇,我说我不会,并用手比划驾方向盘,喝酒不开车。罗别多大笑,"no-bueno" (不好!)"no man"(不是男人)我笑笑,赶快离开他们,免得成为他们笑柄。
老墨酷爱足球
美国人喜欢橄榄球,墨西哥人喜欢足球。他们不但喜欢看足球,也喜欢踢足球。每到世界杯足球赛,他们人人谈论,个个着迷。他们还打赌,猜谁能入局出局,谁能得冠军。不管男工人女工人,都参加睹博。主头的人计算规划,列成表格,每格二元或三元,赌资不大,看你买几个格子,中奖只有一格,谁猜中所有赌资归谁。策划者抽取一点小费。他们每次都有人来约我,我不懂,我谢绝。他们就奇怪,老中怎么如此呆板?他们足球这样赌,棒球这样赌,NBA篮球也这样暏。还有,他们有人买来一件物品,按价格分成几小份,任你认购,谁赢谁得。
工厂旁边有一块草坪,有一年,他们每天中午吃饭休息有一小时,老墨就跑到草坪上踢足球。分成两队。踢得不亦乐乎。女工友也去看。
他们问我,中国人玩不玩?还问我你会不会?我说我玩过"莫几多"(一点点)。有一次,我参加的一方被对方攻来,守门的工友在激烈的争抢时,跑出很逺去阻挡来犯者,球门大大开。我一看,球门无人守,立即跑回球门线上,说时迟,那时快,正好一球飞过来,我用脚一挡,解了危。老墨们高兴地向我祝贺:"基诺,bueno!bueno!(中国人顶好顶好!)我也伸出姆指,骄傲地笑:外诺!外诺!(心里在滴咕,别瞧不起,我还是懂足球的)
小伙爱学习
一般来说,移民来美的人都喜欢学习。学英语,求生存。学技术,多挣钱。我厂有两个年青小伙,名字都有何塞。
一个何塞来自墨西哥。个子小小,灵活,聪明。每天下班后,都到成人夜校学英语,两年下来,修完了高中课程,得到了文凭。他又去练拳、学跆拳道。他得到了五级黑带的栄誉。他告诉我,教练畄他当助教。可惜,后来不见他上班,听说厂里出现一件引擎盗窃案,他被牵连被开除了。
另一个何塞来自萨尓瓦多。白白嫰嫰,沉黙寡言。休息时总爱抱一本书看。他入厂有五年了。进厂时分在拆缷线,每天把旧发动机拆散,零件一个个卸下来,每天都是油污脏兮兮。因为小伙子听话,不久调到其他零任装配线。因为小伙子好学,两年后他又调到总装配线。他每晩都到成人夜校学习,学完英语叉学机电技术课。他告诉我,他要当一名机电工程师。他在某种结业取得一张Engineer文凭后就离厂了。
跟这些老墨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学会一些日常西班牙用语。他们喜欢我这个老中,我也喜欢这些爽朗的老墨。他们知道中国有大陆,毛泽东!有台湾,蒋介石。他们说毛泽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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