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短篇小说选：不知饥饿的人们

作者：蜜莫  译者：丘文

（一）

    “他说他和蒂达的心灵已经相去很远了。”

    她那凄凉悲切的面容，惆怅迷离，茫然若失的眼神，本就迷人的双眸，越是惆怅茫然更显得晶莹诱人。我呢不耽误手中的针活，一边听她的真情倾述，不时望她一眼，发现蒂达直到现在还是那么地美艳照人，我心里自语。

    只是听她心事的倾述外，沒有给她任何评估和建议，沒有任何议论的我，她心里也该早就知道，从我这里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她单方不停地滔滔，证明她预知，我不可能给她滿意的回馈。

    其实，我从小就是一个文静内敛的女孩。每当几个堂表姐妹相聚，谈论和本身有关的男孩，我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旁听者，非常驚奇于她们有那么多道之不尽的话题，轮到自己却无言可对，曾经有过为什么的自疑。祖母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的孙女珍珍和你们不同，传统老实，将是老处女的料！”。但是我並没如奶奶预料那样成为老处女。我结婚时，姨表堂姐妹都哄闹着來到礼堂。在和新郎哥接触了一段时日，大宗互相了解熟悉后；玛珍珍看上的他，可能再也沒有笫二个了。这是她们最后的评语。可能是我的丈夫那种耿直友善热情的待人接物给她们留下的良好印象。。

    “蒂达的真爱现在才找到，你知道吗……珍珍姐姐！”

    噢！……又说了。蒂达呀！自你成人至今，这句话不知已说了多少次了？我只在心里发向，口中並未出声，只微笑以对。蒂达沉缅于自已的心事，可能並没有注意我的表情。一早就到來铺陳她自身的浪漫故事，做为听众的我，已经感到疲乏。在我周围的人们，为什么总把我当做他们宣泄心秘的对像，我这出生在<必達>月和矮个子，生辰八字注定是一个有情有义，守口如瓶的人，所以愿意对我放开心怀，畅所欲言。其实我並非真的是有义气，守口如瓶的人，而是我自已本身跟不上她们的潮流，沒有到处传播任何讯息的习惯意识。也不如关心自已的事去关心她们，认为这些闲什，她们也只说说就过去了，不会放在心里。

    “这是哥尼林送给我的礼物！”，

    蒂达的声音和她伸出的手，使我看到一只漂亮的手錶，价格可能不斐，但並不想知道价值多少。蒂达滔滔不绝，数说着哥尼林的为人。我可并不在意蒂达的话，只注意到蒂达润滑白晰的手臂，一个卅八岁的已婚婦的手臂竟还那么细腻，我和蒂达只差两岁，在我不要说短袖的衣，长袖衣如果布质薄都不敢穿。穿了也难看。一早和丈夫吵架出來的女人，还能穿得上下如此对称，我感到非常驚奇。我千思万虑计划好要去的场合，都无法适合地自我装饰。嗯……也许因为如此吧，我的际遇和她才会有现在的差别。到现在她与哥斑的蝴蝶剧情尚无休无止。

    “请你想想看，姐姐珍珍，他手上的东西自已不珍惜，别人替他珍惜他也不高兴。其实他答应和蒂达离婚不就好了。”

    “嘿…还有那孩子！”

    你看，下定决心不插话，实在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蒂达很快地回应了我的话，小孩们很理解她，我只好埋头於手中的针活，尽力不再说话。一种奇異的乐音，蒂达的手机响了。她不在我面前讲话，在我们家上的线，却要跑到屋前去说。我叹了一口气，忆起我们少女时代，奶奶家里那座又老又旧的有线电话，只要蒂达一人佔了，再也輪不到笫二者。我眺望蒂达，回想以前的事。家里的电话玲响了，匆匆跑去接，今天女儿一早就去看学校发榜，以为为了提早让我高兴在归途中打來的电话。

    “呤……呤……”

    “哈罗…”

    “是珍姐姐吗？蒂达在吗？”

    “噢…是，在。一早就在这儿了，貌吞宇啊。”

    “我想和她说！”

    “好的，请稍候。她正在说电话，我去喚她。”

    “好了，好了，不用了。这是和她的相好在说。叼！……我争取一个闲适的时间來找珍姐姐，要告珍姐妹妹的私事……”

    说是要找闲适的空间來，蒂达丈夫貌吞宇现在就逼不及待地在电话里，如流水般滔滔不绝述说着，听的人都喘不过气。是吗………嗯……对呀地隨声应对着，顺应着都感到累咀了。放下电话时，蒂达已回到座位，她的眼神好像知道是她丈夫打來而感到滿足。她已知道我又何必和她讲，拾起扔下的针活。

    “男人真是可笑！要有竟争对手才会知道珍惜。珍珍姐姐。現在他一整天就在偵察我的行动，费相当的时间。等等…离开这儿，我还要到“彪蒂巴拉”花花时间，晚上才回家……哈…哈！”

    我用非常不理解的疑惑的眼神盯着蒂达，同时规划着蒂达到來串门应酬的，消磨的这段时间，荒废了 的，，丟下的家务，该从何起手。瑪瑞蒂达回程还要進“彪蒂巴拉”

消磨时间呢！嗯……这周…到洗头的日子，我也不在家洗了，到“彪蒂巴拉”去舒舒服服地洗它一次，享受享受，也算是去过。不然好像我真个和这个时代脫节了呢！？我这么想着。

（二）

    听了马莉的话我的头发好像都竖了起來，驚奇得咀巴都合不拢。张开的眼晴眨也來不及，我知道马莉不是一位随便说笑话的人。她和我之间有互相幫助，有互为交流物件之谊，两人从没有互相戏虐，嘻嘻哈哈的习贯，更加证实她的这句话的真实和严重。可是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变成了一个问题。看着我的态度，马莉好像不自然而且有点害羞。

    “乘有人介绍，找一个靠山，玛珍。”她这么说。

    因为被激起猛烈的笑意，虽然並不想喝水且也得装作，喝着喝看禁不住笑意湧起，竟被水嗆了。噢……多不该呀，竟参和在人家的私事中，我到底怎么了。我专注地看那正在用熨斗全心全意烫衣的马莉的背影；她已经宾发斑白，从头到脚那个瘦骨伶仃的身栽，虽说有点印度血统，肤色黝黑，但有些富有的印度裔，黑得非常泽润光滑。马莉的命运可不一样，生下就要为生活奔波，结了婚生男育女，子孙成群，並沒改变她艰困的生活。她的皮肤已刻下岁月的符号，干枯皱摺。丈夫去世，她已六十开外，照样要独力支撑生活。一旦叫声马莉，就可看到衣饰不整，篷头散发，黝黝黑黑的老龄印度婆妈。现在马莉交了好运，从外地來仰光旅游的一位同种同族的老头看上她，並托媒提亲，她也为了找一位靠山老伴隨口答应了。

    “马莉……马莉的孩子们没意见吗？”

    “没有。姐，他们更高兴啦！哥沙斐有餞，姐。”

    “有餞当然是好，马莉。要相处的是你马莉。等结婚后一切都不如初衷怎么办？自已和子孙们生活一起已久，一个男人的烦锁什务，你受得了吗？要三思呀！”

    老实说，我已尽最大的力量把要说的话里的词语，修饰得非常顺耳。是呀！男人和女人可不是同类的。不管年龄多大，讨一个老婆当宠物欣赏是不可能的。不忍看着杜马莉到这大年龄了才去历險茹苦。在她的周围可能没有像我给她提示的人。不管宗教信仰，像这样的年龄应该是到寺庙佛塔，悠境清修，我下定决心进行感化工作。

    “马莉的人到这年龄，不应该是个老处男吧，可能会有家室或什么的。”

    “沒有，珍姐。他太太过世已久，他的孩子也都分了家。完全清清楚楚，剩余的财产都归他所有。”

    马莉可能己超越了些许，我的话才刚开始，她却以她的打算回应。但是婚姻大事只以金錢做为思考的前题，可能会筹成大错。我这个人对比我更聪明的人不会去干预，比自已弱智者却不忍心看做是她们的宿命。已经说了，还得再说：

    “马莉……不要想以金钱換取自身的幸福。马莉你虽然沒有钱，但有成群的儿女子孙，有亲情有身心的愉快，享受天倫之乐。身外之物只有绿份才能拥有，马莉应该明白。”

    “知道，珍姐。日见晚逝，还有这么一句话呢。”

    “确实呀马莉，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想着要嫁人！？独自一身松，不好吗。”

    “哼，哼……不是这样珍姐。其实马莉有时会感到非常地孤独，孩子，女儿他们也都关切他们各自的家庭，有时会有被关心的要求，哥沙斐对我非常关心，马莉现在有一种滿足的感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哥沙斐对她很关心。我在马莉充满幸福的微笑下，体无完肤地完全失败了。世上真要有关心自已的人才能活下去吗？那輪到我呢，我为什么並沒发现有人关切而能稳稳妥妥地生活着。马莉和我一定有一个是错了的。正当我思虑时，己完工的马莉，大概为在归途利落快捷，把纱览扰紧來向索取工钱。我呢在马莉瘦削乾枯的身体上下，努力寻找搜索哥沙斐醉心的亮点。

（三）

    在意料之中…我來早了，蜜魏他们一如既往迟迟未來。照习惯她们知道，“你一个早到可以放心吗？旁边是一家啤酒店耶。”电话里她们还替我担心呢。

    “管它什么啤酒什么店？我们这把年龄还理它？”说了，她的声音才落软笑着撂下话筒。虽然是久違了的朋友，蜜魏那软绵绵，甜滋滋的笑声，直到现在我都沒忘记，见面还得呛死她。就是这软绵绵甜蜜蜜的声音，在大学闯下了不少香艳浪漫的剧情。蜜魏这位女人，论资色平常到如你我一样。但她非常富有女性特俱的温柔纤秀，娇柔婀娜，可说超越可攀取金像奖的标准。在我们的群中蜜魏为什么成为一个亮点，谁也找不出所以然。我们的群中颜值最高，体态最骚的要算钦礼芮。但是，多数的男孩都越过钦礼芮，独独情牵蜜魏，致使钦礼芮暗暗情伤。我们大家都知道。现在在众多的朋友中，我和蜜魏年纪轻轻就双双守寡，享有大家都给予的无限同情。我守寡已久，蜜魏的丈夫去世还不到五年，她们俩没结婚前，那一段崎岖的热恋，就像罗客欧和朱丽叶，深情互恋，情敌环视。结了婚还未享受新婚的乐趣，情爱的温馨，死神硬生生地拆散了她们，蜜魏成为朋友群中最需安慰，最需同情的人。呵……正忆想着过去，看见蜜魏正过马路走來，一陣旋风吹过，蜜魏的长发被吹散四荡，非常有动感，她也驚觉秀发的散乱，羞涩地赶紧用双手收理，並游目四盼，神韵娇媚自然，犹如一位黄花闰女，美艳袭人。我想这样的姿态在什么地方见过，想着，想着……这不就是我女儿八年级时的姿容。蜜魏……你直到现在还那么柔和淡雅。我自个沉缅于过去，蜜魏已到了面前，照样我自管滔滔说着想说的话，蜜魏好像心不在焉，她在寻找一件东西，我有点不耐地：

    “蜜魏，你怎么了？”

    我的话还未落地，蜜魏被一个男人蛮横地硬拉到一旁的座位，我驚嚇地合不拢咀，眼睁睁地好像看着一场驚險片看着那一張桌子。和我们年龄相较，他应该被称为男孩，他连声叫蜜魏“姐姐”並向她努力地解释着一个问题。一次次从他们那桌传出來的爱情清单，男孩不情不愿，愤愤地槌打桌面的声响，使我感到无地自容，尴尬異常。在另一旁桌子的人笑咪咪地看热闹，其实蜜魏的年纪不该是在这大众场合的饭厅当众解决私事。罗密欧朱丽叶的故事是年轻时才好看，小姐。你的所作所为，我真想为你去死。我再也忍耐不了了。她约我到这儿，並不纯为久違的老友相见，知道事由真相，我还能坐在这儿！我叫待应准备清账走人，蜜魏回到我身边。

    “S0RRY，珍珍姐！我实在为我的私事非常烦心…”

    说着拿起她吩咐着还沒喝的冷饮喝着。大概现在才知道应该吃喝了。喝完打开她的手提包，掏出一張洁白的纸巾，轻轻触动咀唇擦抹，对这样的造作，我心里感到非常难耐。喝冷饮怎么会髒污了咀。过份的娇柔造作！所以这女人会派生出滿天绯闻，我深深地想。是的……和她相见我心里总是毛毛地，朋友相见一场，还是要以一个亲朋良友的身份，把耳闻眼见的事，掏心置腹，良言相劝，给她敲敲骜钟。

    “小姐，丈夫去世只不过五年。不要活得让人有把柄。你现在还和他的亲戚生活在一起。”

    “是的，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我也生活的非常谨慎，但是一个寡妇的生活是沒有保障的，珍姐姐。不管你怎样矜持总是有人爱來挑衅。刚才那位对我可是疯狂，久了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原来是因为不安全，沒保障？我听了她的话还真想笑。不安全，沒保障不和寡妇的贞节有关，而是和一个寡妇的起居言行，生活态度有关，要是这么对她说，我们青梅之谊恐怕要受破坏。在我家我是父亲也是母亲，一身兼双职，一有事情先锋部队是我，三更半应我也独目一人外出。沒受过骚扰，言语调戏，胡闹，嘲弄调侃。丈夫尚在时的远程运输业，是我管理业务，和众多的不认识的男人携手合作过，所有的人对我都普普通通，对我尊敬有佳，也许我並不俱备引人注目，诱人眼神的里外要点。那么，不如蒂达秀丽，沒有举世容颜的蜜魏都说不安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能她们有太多的爱的情感。我看着蜜魏似乎又见到玛莉，又看到蒂达。我周围的人都那么懂得爱，我好像被边缘化拋棄在世界之外。这是真情实况。

    “好！我要回了，那边等着你，以后再找机相娶。”

    请看看，多呆的眼晴，候在那边的人我真的已看不见，可蜜魏却摇曳生姿，婀娜漂渺地，並沒争取我的同意，一陣風似地去了。阿拉拉……小姐碰到旁边的一张椅孑，似要跌倒，哎啊…其实沒有那严重，她故作夸张，好像遭了深重的伤痛，脸上做出漂亮的苦楚表情，呵呵………那位小白马王子赶忙跑过來，几乎珍珍惜借揉抱在怀里去了。不管怎样我也想做一次真正的女人，柔软脆弱地生活。

（四）

    我们幼年和奶奶同隹，每天祖孙三代，会租电视片一齐围看，每当看完电视里的男女主角，生爱，分离，最后结合的剧情。奶奶经常嘀咕的一句话，噢……他们这些人难道不用吃饭？我们深知奶奶说这话的原意。大家臉现微癸，默不作声。只有蒂达小声嘟囔“饭吗，是经常吃的。”

    是喽！我想也许她们吃饱穿暖了，还嫌这样的生活不很好过！？……我是一个喜爱吃米饭的，对于那些不知饥饿的人们，不想给予任何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