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人的生活形态素描(王子瑜 )
缅甸人的生活形态素描
王子瑜
缅甸人无论男女老少大多喜欢嚼槟榔,年轻女性除外。
槟榔嚼久了也会成瘾,有很多缅甸人无它不欢,不可一日不嚼。因此,在缅甸有许多人家,仅靠卖一个小槟榔铺就能维持生计。
在各大小店铺,尤其是茶室、小吃店和饭店中总能看到童工的身影。瘦小的身躯,辛勤地穿梭在客人和餐桌之间。这些童工很可能就是未来的文盲,在这个以科学人才为核心竞争力的时代,如此之多的童工景象,让人不禁为缅甸的未来感到担忧。
茶室是缅甸各大小城市最红火的生意,也是缅甸广大民众最钟情的休闲方式。在过去,缅甸国家公务员和普通民众口中的“茶钱”相当于公开收贿行贿的代名词,并获当局政府默许,足见缅甸茶文化受欢迎的程度。
茶室一般提供免费的书报杂志和劣质的苦茶水。再加上从不间断的音乐(现在是有线电视,以前是用卡带播放流行音乐。)很多无所事事的青年和逃课的大学生,可以几个人或独自一人叫上一杯茶、几块面包,一坐就是大半天。无味的热茶水一杯接一杯的喝,陈旧的杂志一页接一页的翻,或者安静地听完一首又一首响彻大街巷的流行歌。只需一千块(目前汇率缅币一千相当于人民币7、8元)就可以祭好五脏庙,又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日子。
茶室里人来人往,新鲜事不断。坐在里面的人很少会感到寂寞无聊。有位朋友曾夸张地戏言:“缅甸国家人力资源相当丰富,这里的人民有三分之一是坐在茶室里度过他们漫长的一天的。另三分之一则在和尚庙里,或当和尚,或拜大佛。”
也曾无意间听到过一位缅籍华裔长者教训自己的子侄:“绝不允许你们和朋友一起去坐茶室。因为,我认为缅甸青年的时间几乎一半以上都是消耗在茶室里的。而这也就是他们老缅大多穷困的原因……。”
茶室是缅甸人的社交场所,也是朋友约会议事的首选去处。在新闻业受到军政府严格限制的年代里,茶室更是缅甸普通民众获取社会信息、传播消息的主要场地。
这是一个闲人的国度、注重休闲的国度,尽管许多平民的生活物质质量不高,但我觉得他们的精神生活还是比较富足的。最起码无论任何时候他们都还有那份闲心,不因屈服于生活压力而放弃休闲,即便再忙再穷也要走进茶室消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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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中出生的缅籍华裔,绝大多数都比较钟情于使用缅语,即便和父母兄弟姐妹交流也喜欢用缅语,极少有年轻孩子喜欢使用汉语,似乎缅语更能准确表达他们情感。
在缅甸各大城市长大的华裔孩子而言,缅语才是他们的母语。汉语,只是基于汉语的重要性,以及父母的重视才去学。文化的同化力,不在于其国力之大小,也不在于其历史之悠久,而在于长期生活在什么样的文化氛围之中。我曾见过很多缅籍华裔,因父母不重视汉语,虽为汉族却已不能说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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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曼德勒亲戚家,听到隔壁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如诵经般流畅不绝。我好奇地从窗外探头进去,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缅族女孩躺在竹藤椅上抬着书本在朗读。看样子像是在背诵课文。问亲戚隔壁读书的什么人。亲戚介绍说:“正在读书的小姑娘今年读十档(相当于中文高三),他爸爸是个画匠。”亲戚知我喜欢绘画并带我前去串门。
画匠正在门前制作寺庙定制的浮雕。看是二十四孝图,便知是汉族前来定制的。一问果然。
原来画匠不仅能作画,也懂浮雕。承接寺庙美工,显然是他主要的谋生方式之一。我不知道他在当地有多少名气,但我觉得他很难成为真正的艺术家。生活的压力让他只忙于去复制古人的作品来赚取一点生活费,因此,他早已失去了一个艺术家应有的原创力和想象力,而这也正是匠人和艺术家的最大区别。生活是严酷的,它能将无数怀揣崇高理想的青年变成终日只为生计伤神的俗人。但生活也是有趣的,充满惊喜的。我曾在腊戌看到过制作“天地君亲师”牌位的缅族妇女,也见到过为汉人打坟的缅族男子,此刻,见到雕刻“二十四孝图”的缅族老头,让我再次感慨于生活造就非凡现实的奇趣。
走进画家屋里欣赏他的画作,正在读书的女孩见陌生客人进来,害羞地跑出了屋我。我环顾四周,不禁感慨这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斗室。一家四口就挤在这间小斗室里,做饭也在这里,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床、一个椅子和两个小橙子,旁边的架子上叠放着许多被褥和衣服,靠窗处放着一个小碗柜。显然,晚上他们全家得打地铺。这是典型的艺术家的贫困生活写照。我总想不明白,为什么艺术家大都生活得比较清贫。
从事自己兴趣爱好范围内的工作,艺术的生活、有创造力的生活,这是我向往的生活境界,并决定沿着这样的道路走完自己的人之旅。艺术难道非得跟贫困相联吗?贫穷和灵性难道真的就有必然联系吗?富足的物质生活难道非得以牺牲灵性或艺术为代价吗?我不相信,绝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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