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之歌

翁貌 著   丘文 译

    “嘿，---你们看，疯和尚在凿山洞呢！”石山下一群人，望着山腰讥讽似地这样说。

    在石山腰有一位师父，他并不去理会山脚下那群人的讽刺，只是专注地用手中的铁锤，一锤一锤用力地砸在左手把着的钎上，凿着那坚硬的山。

    地点是在日本虎山山岗区的名叫道矮达屋村。企图把山凿成隧道的这位师父的法名叫‘善开’，这位师父以前是一个英勇的武士，因为交错了朋友，走上歧途，杀害了无数无辜的生命。后来因为他深深地认识到他自己的罪孽，为了能摆脱一切的惩罚，洗涤乌黑的心灵，才皈依佛门，以求正果。他以为只有这样做，各种罪过将会慢慢随着他的忏悔而消失。

    有一天，这位师父云游到了这道矮达屋村，在这村头有一座万丈断崖，陡陡如削，村民们要到外村去，必须通过随便挖在山腰的一条小棧道。根据村民们的诉说，在来往的旅客中，每年至少有八九个人因失足而坠崖丧命。

    师父听了以上所述，心里想：“嗯，要是能够凿通这座石山，建一个隧道，让人们行走，那该多好呀！”

    但是，凿通石山建隧道的工作，想想倒是容易，要想凿通三百多英尺长的石山建隧道，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为了人民大众的利益，为了赎回自己造下的罪孽，不管年长日久，不怕任何困难，他已经下定了凿通山洞建隧道的宏愿。

    从下定了决心的那一天起，他在海边用树叶树枝筑起了一间小茅舍。筑好了茅舍他又在大海里洗净了身体，就拿着钎和锤爬上山去开始了凿隧道的工作。

    当村民听到他上山凿洞的消息后，大家都跑来看热闹和嘲笑他。请想想看，用一支钎和一把锤，就想凿一条三百尺长的隧道，岂不是一件滑稽的事情？所以，对于正在进行这件不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师父，大家都认为他非疯即傻了。

    至于这位师父，他根本不把村民的冷嘲热讽当作一回事，他只是口念佛经，手握钎锤，一锤一钎地进行他信心百倍的工作。当钎锤触处岩层纷纷坠地的时候，善开法师却认为这是自己所造下的罪孽正在一块块往下掉，心中不觉得到了无限的安慰。

    善开法师起早摸黑地进行着他的工作，饿的时候就到村中去化缘，化不到斋的时候就以野草野菜充饥。这样坚持不懈地工作了一年，才凿开了三尺许的小洞。

    “疯和尚，一年只能凿三尺，何年何月才能凿穿这座石山？神经不正常才做这些毫无意义，不可能实现的工作。”村民们虽然照样在讥讽他，但已有人把斋食送到他身旁。所以，他也才比以前更能放手地工作了。

    善开法师废寝忘食、不辞辛苦地进行了整整十八年的工作，终于凿开了五十多尺的隧道。这时候，村民们再也不敢讥笑善开法师是个疯子了，他们深深地为善开法师的坚定不移、不畏艰险的精神所感动，他们领受到善开法师的善意，他们不得不称赞他了，他们也受到了鼓励：“嘿，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我们错看了善开法师，这将是我们一生中不能磨灭的羞耻，我们不协助他更待何时，大家来呀！”

    因为有一个村民的号召，村民们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大家都热情地参加了凿隧道的工作。善开法师因为得到了村民们的帮助，眼看着自己的事业飞跃前进，心里暗暗地高兴，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

    黄昏的时候，村民们收工回去了，只留下了善开法师一个还在紧张地工作着。突然在隧道口来了一个人：“善开法师，我是雨木西大的儿子若不西大，为了报父仇我寻得你好苦啊，现在我才找到你。”来人在隧道口向内喊着。

    善开法师向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一个武士打扮的年青人站在那儿，心中惊奇不已：“哦，你是雨木西大的儿子吗？”他向那年青人问后，心中似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对了，那个时候，为了一点小事，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后来就杀了你父亲。敢杀人的当然也敢于被人杀。不过，我想向你请求一件事情：我为了大家进行的这件凿隧道的工作还没完成，请允许我完成了这件工作以后，任宰任割听从尊便。”

    年青人听了法师的话，一时回不过意来，呆了一下：“善开法师不但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还毫无反抗自己的意思。”他心里这样想。本来，为了群众的利益他是应该答应的，但父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所以他说道：“好吧，就如你所愿吧！我也要帮助你赶快完成这件工作。”

    若木西大参加了这件工作，时逾十二年了。花费三十年的时间，长达三百尺的隧道的巨大工程，宣告竣工了。村民们听到隧道工程大功告成的消息，兴高采烈、成群结队，纷纷赶来慕拜善开法师，表示他们对他的崇高的敬意。

    这时，善开法师挺身昂首地站在若木西大的面前：“我很感谢你允许我完成这件公益事。就如我的诺言，现在你可以满足你报仇的欲望了。”善开法师用无畏而响亮的声音逐字逐句地说。

    因为隧道完成而正在兴奋的人们，听到了法师的话，大家都不知所以然地，望望法师的脸，看看若木西大的面，呆若木鸡似地僵在当地。

    若木西大跟善开法师相处了十二年，心中已经有了感情，明明知道自己死期就在眼前，还能视死如归，出尽全力去完成对大众有益的这个艰巨的工程的善开法师。他舍己为人、刻苦耐劳的义举，深深地感动了他，他就像被拔掉了毒牙的眼镜蛇，双膝一曲，服服帖帖地跪在善开法师的脚下，尊敬地说:“师父，请原谅弟子的无知，师父的舍己为人，伟大的忘我精神已使我的错误清醒过来了。你的所为不但感动了我，也感动了所有的人们，他们将永远感谢你对他们的恩惠。”

1959年3月18日译自《缅文儿童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