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文化史宝典《琉璃宫史》

编辑:商务印书馆 文章类型:缅华文苑 发布于2018-05-11 08:59:22 共1949人阅读
文章导读 缅甸文化史宝典《琉璃宫史》

缅甸《琉璃宫史》汉译本序

季羡林

中国和缅甸自古以来就是友好的邻邦。在历史上,在漫长的封建主义历史阶段中,两国虽然也有过矛盾和冲突,甚至发生过战争;但那是时代环境所决定的,几乎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它并不能影响我们两国人民的“胞波”情谊。中缅友谊的长河,源远流长,偶尔投入一点泥沙,并无伤大雅。所以,至今我们两国人民仍保持着亲切友好的关系。这对巩固亚洲和平和世界和平是有贡献的。

但是,也有遗憾之处:我们两国人民彼此了解得太不够了。在中国,除了少数从事缅甸研究的人以外,一般老百姓,即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缅甸的了解简直如云如烟,朦胧模糊。在缅甸,恐怕情况也差不多。这种情况不利于两国人民的传统友谊在新形势下的发展。

要想加强相互了解,最好的办法是亲眼去看;但那是只有少数人能办到的事,对广大人民群众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对这些人最好的办法是写书或翻译。在过去几十年中,中国研究缅甸问题的学者也确实写了一些关于缅甸的书,并翻译了一些缅甸当代的文学作品。比如吴登佩敏的《摩登和尚》之类,受到了中国读者的欢迎。但是,数量毕竟太少了,远远不能满足读者的需要。原因是,我国真正研究缅甸的人数不多,而研究缅甸文学者则人数更少。要想改变这个局面,还须假以时日,仓促之间是办不到的。

在目前这样专门人才缺少的情况下,北京大学东语系缅甸语专业,还算是人才比较多、比较集中的地方。这些人有的是我们自己培养起来的,在培养过程中,从缅甸回国的华侨学者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一批中青年人,在国内学习几年以后,几乎都到缅甸的大学中去进修过。他们既能掌握我们祖国的语言汉语,又能掌握缅甸的语言,熟悉缅甸的历史、文学以及一般的风俗文化。这是一批不可多得的人才,是我们国家的宝贵财富。

至于我自己,我并不是缅甸语言、文学的研究者,可我同缅甸似乎有一段缘分。我曾两次正式参加国家的代表团访问过缅甸,缅甸的名城以及许多重要的名胜古迹,都留下了我的足迹。以后又曾多次从缅甸过境。因此,我对缅甸人民对中国的情谊以及缅甸古代文化的灿烂辉煌,有亲身的感受,对缅甸文化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谈到缅甸文化,我曾多次从缅甸大学教授以及作家等人那里听到了《琉璃宫史》这一部古典名著的名字。可惜我自己没有能力来介绍,徒作临渊之叹。无退而结网之力,常常引以为憾。

摆在我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条,这就是:动员我们系的中青年文学者,利用集体的力量,通力协作,把这一部缅甸的古典名著译为汉文。我们这一批中青年学者,是有能力而又识大体的。他们愉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并且在他们之间做了具体的分工。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有比较繁重的教学和科研任务,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独立完成这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经过了几年的努力,这一部既是历史巨著又是文学巨著的缅甸宝典,终于有了完全可以信赖的汉文译本。我个人心中的愉快,用言语实在难以表达。一旦出版,定能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定能促进中缅两国人民的友谊和理解,这是丝毫也无可怀疑的。

现在已是20世纪之末,再过三年,一个新的世纪即将来到我们眼前。根据我个人多年观察和思考的结果,在未来的世纪中,东方文化,其中包括中国文化和缅甸文化还有其他所有东方国家的文化,将在全世界上重现辉煌,将在西方文化发展到现在的已有的基础上,扬东方文化之长,济西方文化之穷,把人类文化的发展向前大大地推进一步。

但是,什么是东方文化?其特点何在?不但仍然做着“天之骄子”之梦的西方人不了解,不想去了解,连受“欧洲中心主义”之毒甚深的东方人也木然、懵然。这需要我们去启蒙。由我担任主编的包括五百种著作的、涵盖所有东方国家文化的超大型的丛书《东方文化集成》已开始出版。它必能对世界人民起到启蒙的作用。瞻望未来,我们满怀豪情,一腔壮志,即将出现的辉煌,已向我们迎面走来。让我们准备好去迎接它吧。是为序。

1997年1月14日

 

译者前言

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几位同仁就议论过《琉璃宫史》的翻译问题,后在史学界前辈侯方岳教授的倡议与东方学家季羡林教授的鼓励下,由陈炎教授牵头,任竹根、蔡祝生、肖泉等几位从事缅甸语言文学或历史的教学研究工作的同志参加,于1964年与商务印书馆签订了翻译出版《琉璃宫史》的协议。当年担任云南历史研究所所长的侯方岳教授还专门拨出项目启动费。但其后不久造成十年浩劫的“文革”降临,刚要开始的工作就此夭折。

▲ 侯方岳

80年代初陈炎教授等重提旧事,组织起现在这个翻译班子,从头开始了这部《琉璃宫史》的翻译工作。译出大部分初稿还是较快的,大约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进一步修改、注释、核稿、统稿到最后定稿的工作量与难度远比想象繁杂得多,且又都是利用业余时间进行,故迟迟难进,断断续续直到今天才把这部译著的正文与附录共80余万字的稿件全部完成。看着十几年来这一大堆几经修改的书稿,真是感慨万端,难以言表。

▲ 位于缅甸阿马拉布拉的巴基道王陵

《琉璃宫史》的全名是《琉璃宫大王统史》。是缅甸贡榜王朝巴基道王在位时,由蒙悦逝多林寺大法师、道加彬大法师、谘政大臣摩诃达马丁坚、大骑兵统领吴耀、内廷府传旨官吴前、大侍史吴漂、负责灌顶加冕礼的婆罗门学者亚扎德瓦和古木德亚、内廷府传旨官吴越、大侍史吴鲁基、侍史吴昂达、内廷大臣曹侯、内廷大臣兼平民大臣辛古侯等13位僧俗学者奉旨在琉璃宫内参照缅甸国内各种史书、典籍、碑铭、档案文献、佛学经典和“雅都”、“埃钦”、“茂贡”等诗文分工编写而成的一部大编年史。据载,在编写过程中曾受到巴基道王的亲自过问。

▲ 室利差呾罗王朝的骠文字母

此书编写始于1829年,历时近4年。全书共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从上古开天辟地写起,历经迦毗罗卫太公、般遮太公、顶兑、室利差呾罗、蒲甘、彬牙、实皆、阿瓦、东吁各王朝,一直写到1754年良渊王朝被孟人所灭。第二部分起初从阿朗帕耶(雍籍牙)统一全缅创建贡榜王朝写到1821年。

▲ 位于瑞波的雍籍牙之墓

后来,敏东王1853—1878年在位时,命大臣们在琉璃宫内将第二部分校订续写。贡榜王朝灭亡后,原王朝大臣助理吴丁在1905年、1922年又两次校订续写,写至1885年英人将锡袍王劫往印度,贡榜王朝亡。《琉璃宫史》的第一部分曾在贡榜王朝枢密院监督下出版过。1936年吴山纽及其子女杜普瓦钦、吴拉貌请吴尼乔陀法师校订了他们珍藏的稿本后正式印刷出版,即今日流传之缅文《琉璃官史》三卷本版。第二部分加上两次续写的内容后来也经整理正式印刷出版,称之为《贡榜王朝史》,即《琉璃宫史》的续编。

▲ 18世纪缅甸的菩萨像

《琉璃宫史》被佛学界和史学界认为是一部很有价值的南传佛教史。因为《琉璃宫史》的前两编集中讲述了佛教的宇宙观和价值观,以及佛教产生、兴起的史实。其后各编也非常注意上座部佛教在缅甸的传播发展情况的描述。博采数十部佛教经藏内外重要典籍的史料,广引众多本生故事、尘俗传说的内容。诸如《法句经》《大涅槃经》、《弥兰陀王问经》、《佛种姓经》、《清净道论》、《经集》以及相关史籍《岛史》、《大史》、《小史》、《香史》、《佛教史》、《佛牙史》等都成了编写《琉璃宫史》时的依据。《琉璃宫史》的编撰者们对各类经典史籍相关内容均能比较长短,点评是非,指出差异,申明观点。当然毋庸讳言由于编撰者的时代的、信仰的局限性,某些神奇、虚幻、夸张、迷信色彩较浓的内容也被保存了下来。《琉璃宫史》按照佛教创世说,追溯到大千世界成、住、坏劫的轮回往返以及宇宙之形成;从众王之首、刹帝利之始祖摩诃三末多的命名、立国,写到释迦后裔净饭王之子悉达多王子出家成佛并第一次转法轮为五比丘说法;又从第一次结集写到第四次结集;再从佛音长老赴锡兰取经写到缅甸的阿奴律陀王派人赴直通索取三藏,并在蒲甘乃至全国广建佛塔寺庙,弘扬佛法,进而写到历代缅王如何继承佛教大业,虔敬三宝等等。在叙述到缅甸王系时也力图与摩诃三末多王、释迦族系诸王衔接起来,表明缅甸历代君王的始祖源自释迦族,缅甸民众自古就是佛陀忠诚的子民和信徒。

▲ 蒲甘最高的大彬奴塔

《琉璃宫史》又是各国公认的著名的一部缅甸大编年史。它的内容丰富,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宗教、文化和民族关系等内容无所不包。从第三编开始到第二十一编较详尽地叙述了缅甸境内先民以及以缅族为主体的各个王朝(即太公、顶兑、室利差呾罗、蒲甘、彬牙、实皆、阿瓦、东吁、良渊)历代君王治国安邦、各个方面变迁发展的重要史实。也用了一定篇幅讲述了缅族王朝与孟族王朝、若开族王朝、掸族土司们以及缅甸与周边各国——中国(宋、元、明,清)、泰国(阿瑜陀耶、清迈)、老挝(万象)、斯里兰卡(锡兰)、印度(曼尼普尔、阿萨姆)等之间所发生的战争与交往。全书文笔流畅,用词典雅,可以说它不仅是一部历史巨著,又是一部散文佳作。

《琉璃宫史》写成后只在宫内刊行,自1936年公开出版以来,在缅甸曾重印多次。缅现政府执政以来仅1992年10月至1993年2月间就重版过4次,发行6500套之多。足见该史籍在缅甸的地位。缅甸人对《琉璃宫史》推崇备至,凡谈及缅甸历史或佛教的发展者必引证该书。外国学者在研究撰写世界史、地区史、缅甸史或佛教史时,也常参考或引用其中片段。它已成为一部研究缅甸历史、缅甸文化渊源与发展、南传佛教传播发展史的必读参考书。国内外不乏赞誉之词。著名缅甸史学家、英人G.E.哈威就说过:《琉璃宫史》是印支半岛各国最好的史书。早在1922年英国学者G.E.卢斯和缅甸学者吴佩貌丁合作将该书中从太公王朝建国到蒲甘王朝灭亡这一段译成英文,1923年在牛津大学以The Glass Palace Chronicle of the King of Burma为名正式出版,这是《琉璃宫史》的第一部片段外文译本。P.H.萨耶、F.托马斯将其中关于蒲甘王朝史一部分译成法文正式出版,名之为Pagan Chronique du Palais de Cristal。60年代日本鹿儿岛大学荻原弘明教授也曾将该部分章节译成日文连载于该校学报之上。最近又有消息说,德国和俄国学者也正在进行这部历史名著的翻译工作。

译者

1996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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