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宇 译者：丘文

    像骑墙草随风摇摆的人世间，努力地寻求标准人生的一个，我永远不会忘记她。所谓的这个人，是一位女性，她的名字充满诗意，叫做“名兰达”。

    还未说我和名兰达的相识之前，得先说一个夕阳西下，华灯初上的傍晚，我来到一间五艳十彩，灯光璀璨的餐厅歌榭工作的经过。

    承继父亲的传统，我们兄弟都和音乐结有深深的缘分，能熟练地弹奏“八迖拉”（缅甸箧琴）和钢琴。就这样来到仰光一个政府部门任职，等待机会。这餐厅来约我为他们歌伶，伴奏缅甸民族音乐，使我顿觉兴奋。

    同时一位钢琴师说过……

    “这可是要娱乐那些酒徒醉鬼的工作。”

    想到这句话我又犹疑不决了。这个素有荆棘丛生的丛林生活圈，对我这个生在上缅甸，长在上缅甸的，完全是陌生的环境。

    但是，为像在仰光这样的地方站稳脚根，用自已学得的文艺专业为资源，寻找生活是一个男人应做该做的，就以这样的想法，我进入了这试验场。

    “身正不怕头歪”，振作精神为自已得到练习的机会，增进知识，扩大见识，得有外快。从好的一面恩考，投入了乐坛的主特工作。

    其实真正尊敬，追求纯洁文艺的，在这环境里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多是为了寻欢作乐，花天酒地而来，都是门外汉……

    “噢！……我挨饿，艰苦地，废寝忘食，努力搜集学习的本领，用在这种地方是否犯了一个大错。”不时就会有这种反思。有时碰上一、二位态度横蛮，秽言污语者，把容忍降到极限时，真想挥拳相向，最后还是要自我容忍。

    “这是工作。”警喻自己，得以宽慰。

    敢于涉足野兽猛虎众多的区域的女孩们，我心中非常惊异，起先连话都不敢和她们多说。因而她们还笑话我，终有“可怜的动物。”的嘲讽。

    折损翅膀的麻雀少女遇上失了口感的老猫、小猫、青壮众猫，他们相处得似乎非常融洽，我不想看到，但无法避而不见，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店里流行乐团的演奏几乎不停，我负责的缅甸音乐比那“蒙罗”乐队的收入更多，不是什么奇特的事，有些客人始终倾慕缅甸正宗音乐。这种给力不竭，对我是很大的鼓劢。为使店里驻唱的女歌手能唱好缅甸韵律，需要给予培训，发音准确，宫商不误，我不知不觉成了她们的老师。

    她们所有的人（说是为了工作的需要吧）光鲜，低胸，短贴，窄身的穿着，面对这样的情景，我的睑庞会渐渐发热，这时会把话缩简，扼要地说了收场。年龄相差不过五，六岁，特别注意严肃少语，行动慎重，不愿被认为会是吞衔她们“钓勾”的鱼。

*****

    女孩们的习惯，说闲话，比消费，辩论争胜，指桑骂槐，冷嘲热讽，和这群不合拍，不融洽，在一个角落和一本书独自冷漠的一位少女，被我注意到，当时我还不知她的名字叫“名兰达”。

    淡淡的粉妆，适宜的化妆，严密的缅甸传统服饰，至膝弯的长发，在这群中显得异常。店里驻唱的群说“装成大学女教授样”，在竖造特殊型像。自鸣清高。她们圈里闲言闲语中还听到背地里给她取了“自傲疯”的绰号。

    这女孩……一直都只专心于唱缅甸传统歌曲。当知道她潜心入神，以“心灵的感受”唱歌时，我对她肃然起敬。她对不满意的前奏，会不断重复练习。有不协调的发音，节拍长短，会一次又一次地练，有错处我会为之指点……

    “好的，老师。”

    她会很有礼貌地尊从。跟其他女孩我也曾做过指导。对这……

    “哼……只会这样唱。”， 对这些固执任性的，我只好随之，这不是唱歌训练班。不祈望得到本领的，不必要花费心思去教导，只好抱着这样的观点任之了。

    休息时间在休息室角落，各占一角的就是一根接一根吸着香烟的我和读着一本书的名兰达。可在彼此有一定友情之后，名兰达会用手指压着读到的书页，和我交谈。

    “老师弹钢琴这是首家吗？”

    “是，为什么？”

    “噢，……老师的作风和以前的人不同，感觉异样。”

    “哈……是吗？”

    “只是吸烟，老师像是个善于思考的学者。”

    “不能说是思考学者，你呢，在这儿唱歌久了吗？是第一次登台的吧？”

    “不是，以前在另一家唱过，店主想揽为私有才换来这儿，在这已一年左右了。”

    “呵……不愿被收揽？”

    “怎样……老师不相信我说的话，这种情况有些人认为是大好机会，把自已的尊严品德和钱财享受做交换，所以，人们就把在餐厅唱歌的都认定是堕落了，其实呀老师，一个有尊严的女孩，不管多贫穷，都会自爱不会让品德有所损伤，在那些富裕阶层的人群中也会有不自爱，没有品德尊严的女孩。老师，对这说法你能接受吗？”

    点头回应她的话，像这么成熟的见解，可能得自手中阅读的书，我这么想。

    “那么，你不喜爱在这儿工作。”

    她抿嘴微笑摇头给我看。

    “不……老师，为了生活，在我下面还有二个弟弟，二个妹妹，爸在别处，妈犯心藏病，但在外还卖东西，我要支持家用，早上在一家百货店做售货，关店门后赶回宿舍，赶紧诜澡跑来这儿，又想读点书，尽力争取时间，租书费很贵，只得节俭零食租书。有时太辛苦了，会梦想虽然不是荣华富贵，只要能舒舒适适，有保障的生活就好。老师。”

    同样是来自外地，她担负的包袱更重。对年纪轻轻挑起了家庭责任，无权选择工作，只能随遇而安的名兰达，泛起了尊敬和同情。

    “做这工作难道不怕被那些无赖醉汉拉扯吗？”

    “哎呀……害怕，老师。我只有这本事，初上台献唱时，献花环的人上来，手脚都怕得发抖，还掉了话筒。后来，有些品贲高尚的酒客醉了，对他们进行诱惑诌媚的人，才会有出轨的行为。只是握手告别是可以忍受的。”

*****

    餐厅的客人中有喜欢缅甸传统音乐的，点唱的，亲自上台的，其他餐厅也同样有缅乐的设置。客人比赛着唱，和店里驻唱的歌手对唱。泼水节的歌曲，“谬玛”（曼德勒一著名音乐团体。——译者。）的歌，跳呀唱呀地。我也尽力而且认为有了表现的机会。其中名兰达被点唱的机率最高。

    雪片般飞至的花环，心情欢愉的名兰达……

    “明天吧，我会为老师买饼来。”持意提高嗓门高声地说。

    有一个晚上听了电话回来，名兰达用眼扫视了一圈客桌，小声地说：“如果会唱的话，请唱「绝美的花」，不知是那位，说是在店里。”

    “不用找，唱吧，到时就会知道。”

    我没说错，名兰达开唱不久，一个腰别手机的就上台为她载了皇冠，详细地看了看，这人美如冠玉，琼枝玉树，没有醉态，可能沉醉于名兰达的丽质，我匆匆地下了评价。

    那晚因这客人的邀请，名兰达唱了五首歌。请看看这些歌，“金回眸”、“希望着的爱的允诺”、“只想两人相处”、“十年八载越想越远”……是真正的纯缅甸传统歌曲。不管怎么说，这人对缅甸传统文化有一定的基础，专心爱好。我给了这样的评分。

    到休息室名兰达用几近嘶哑的声音说。

    “不得了……可能是来考验本领的，老师。再叫唱一首的话，我恐怕出不了声了。”

    就这样餐厅多了一位一周来两次的固定常客。来了也只点名兰达唱歌。奉赠一大堆花环，也赠我花环……

    “小弟你非常熟练。”说了游说的客套话。

*****

    这晚名兰达脖上一条金项链闪闪地发着亮光。我正想和她开个玩笑，名兰达……

    “老师……中午我去买这项链时，碰上了那位先生。”

    “哪一位呀？”

    “噢……就是那位经常点我的歌，赏皇冠的，他从后房出来，说这是他的金铺，这一钹重的金链就送给我了。”

    “哼……你就这样接受了。”

    “老师……你到现在还不了解我吗？没拿！用自已的钱买了一条半钹练子。给了钱。”

    “这，就差劲了。”

    “说差劲，也只好认了。老师。还有硬是要求请吃饭，我免旗接受了他邀请，答应他就在附近的茶店吃了。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在这。”

    贝壳色散着亮光的浅蓝色纸板上，印着宇钦貌宇名字，公司名，董事长衔，电话，传真号，大约看了看还给了名兰达，一出剧情开始出现在我眼前了。

    “对这，老师你有什么看法？”

    在思绪飘浮中，因为她的问话，醒觉过来，可是没有马上能给出答案，有的答案现场尚不是给出的时候。

    “不会说了，不过，不管怎样小心谨慎为要。”

    “好的，我能商量的只有老师，他们是狼遭断尾都要召同伴，只会在你遇难时围着拍掌，老师。”

*****

    “只有您老师可以商量。”说过这话的名兰达，其实和我有了距离。不再像以前跟随着接送同伙的专车了，到时会和宇钦貌宇的车一齐到来。到餐厅板着脸穿过那些想要敞咀讥笑人的同行，和我也只说有关工作的话，不再有多余的交流，埋着头看她的书。人家不想说的隐私，我当然不好多问，顺其自然了。可和其他有关联的女孩有别的是，放工时不坐来接的私车，而是坐店里安排的接送专车直到宿舍，这点可要为名兰达称赞。

    能够确定的是他们两已堕爱河。宇钦貌宇不仅是餐厅的顾客，也成为了名兰达的客人。

    名兰达可能如她所说，己找到一位能支持她的生话，家庭生计可靠的诚实的靠山。是在运用头脑，还是在玩弄情感。这个选项对还是错？眼前常见的这种剧情的结剧，我真难相信自已能安闲地吸着烟，冷静地看着它的发展。不管怎样亲近如妹妹的一个同仁，有师徒情缘的一个女孩，应该要为她担心焦虑，我找到这个结论。

    要是宇钦貌宇这人是一个采花惯贼，有计划地引诱玩弄女人，已经陷入他的圈套的名兰达，要怎样挣脱险境。

    现在尚有一丝希望之光，还能指导引向幻想之宫，振开双翅飞翔的平安鸟，清晰晶莹的“爱情的领域”的歌声回旋在大厅空间：

“空际

旅程

穿越的时空

不管那年那个世界

同行

同行

此情同系

天地不管在那里告终……”。

*****

    周六政府单位放假日，安排为歌手们对歌的工作。歌手们准时到齐了，名兰达尚未到来。以前可是最积极最早到的，可能现下多了游乐项目。没以前那么多闲暇。我假装不理会，但是不可能。

    “老师……您不教训教训，您的爱徒了吗？”

    “是呀……我们的时候像是不同一个阶层，不同类。现在……对她……不想说了。”

    “老师以为她纯洁，给了高分，高抬了她，现在原形毕露了不是吗？是还没把握才不出击的……老师呀！”

    “是，老师，这家伙身上还另有号码，她现在不知得挂上几号……嘻！嘻！”

    “好了吧！”

    你一句我一句，繁什喧哴，再也无法忍受，用力地猛弹了几下钢琴键，像一阵暴风雨袭过，在轰呜强烈的乐音爆炸中，有一阵雷暴袭乱了我的心。

    这都是事实吗？……名兰达。你选择的道路中含有的忠告，理智判别没有被运用或你的双眼被云雾遮蔽，名兰达。你的头脑被那此垃圾占据了吗？向人生投降了吗，名兰达……。

    心宁不安使我的手指累累调出一些不协调的音符而受到不断的讥笑。

    “钢琴老师……大概不会是思念家乡，挂念母亲吧！”

    “无法承受的话，还来得及买回上缅甸的船票，老师。”

    “老师，别泄气还有我们呢！”

    “行……今天你们和我恐拍难以承继了。”

    说着就站起来离开现场的我的背后随看跑步跟来一大阵讥讽声。那一天下午直到抉开店，名兰达还未出现。我听说她叫人来请了假。

*****

    我到餐厅时，夕阳正尽余力炫耀，从一家周日音乐教习班转过来，所以稍微早了点，无所谓这样可以在休息室，剩无人时打个盹，起来才冲凉，这么想着时，

    “老师……”

    奇怪地发现了早就在房间里的名兰达。

    “和老师有话要说，所以我特早来等着的。”

    她的表情宁宁静静，眼神非常慎定自信，故而早想着再见时要严厉地责备的准备，没有实现，只是用难以理解的眼神注视着。

    “老师……对我和他人的看法雷同了吗？”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的选择也许会有错，老师。但是，决定时决不会犯错。”

    “怎么说……？”

    我疑惑地走到她身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她微微笑着看着我，她的这种微笑又让我难解了。

    “我选错了对像，老师。和一位曾经离异过的男人，因为他诚实的表白，我接受了他是单身自由人，并有携手重塑新生活的想象。”

    “他骗了你不是吗。”我急切地提问，她缓缓摇头。

    “我不轻信他的话，背着他去见了那位离婚了的旧人，合法的俱法律的正式手续，是事实，老师。”

    我用受惊吓的眼神看了名兰达。是位勇敢的，双肩平直双手相叠闵静地坐着的她，为爱情，为生活，寻找追求正确人生。她对自已的人生慎重思虑的态度应该被接受。

    “但是，改变我的态度是因为那棵无辜匍匐小草。老师。”

    “什么？匍匐小草。”

    “是的，匍匐小草……他们的女儿。当看见他们的这小女儿，不知如何击碎了我的心，老师。”

    “孩子向你求情了，还是……。”

    “不是，孩子没对我说什么，可是，我读懂了她的眼神。看透了她的小心灵，我进入了她的心房，噢……看着这孩子变成了我，老师。”

    跟着语音尾声的震动，名兰达的双唇阵阵擅抖，鼻尖红润眼眶里泪水盈盈。

    “我小时候，爸爸和妈玛离婚，跟妈生活，非常想念爸。很是想见到爸，每晚在梦中，梦见和爸一齐去玩，爸买零食给我吃，买玩具给我，买漂亮的衣服给我，正在兴高釆烈时惊酲了，常常哭得好伤心。现实里真的相见时爸已经重婚了。后来……妈再嫁人，得和继父生活。明明有亲生父亲却演变成这样，我非常地伤心。这孩子有亲生父母，要变得和我同样不幸，我极为不忍。我尽我的能力。我知道我的名誉将会染上污点，一个无辜的小孩的美丽的一生，犯罪的大人们是要检视自已的过错，得到正确的醒悟，尚未犯错的我不是应该检验自我吗，老师。”

    名兰达在讲完话抒叹了口气，自满地微笑……呵……在她的脸颊淌下两行泪水。这可是清冽冰凉的泉水，虽然没触摸到，我能准确地相信。

    “老师……我今晚要用全部情感，用心灵唱一首歌。”

    “什么歌？”

    “祝幸福安祥……老师。”

*****

“慈悲的阳光下

焦虑的雾霾消散

家族的手能紧紧相扣

爸爸安祥幸福

妈玛也安祥幸福

孩子们也安祥幸福

大家都幸福安祥”

    我虽然看不见唱着歌的名兰达流露的表情，双眼一定像闪耀着亮光的星星，我可以想象。

    上台献给她一束鲜花的小女孩，穿着雪白衣裙，非常地可爱。名兰达蹲下抱搂着孩子吻了一下，孩子踮起脚根深深地送了香吻跑下台去。迎接抱起女孩的是宇钦貌宇和他的太太，对其他的客人，这种场景也许会是奇特的。

    他的脸像纯洁明亮的园月，我的手指尖在钢键上游走，这次最具犄别意义。

    致于对唱幸福安祥歌的名兰达，此后将无曲可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