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短篇小说:水银(鍪达)哥医学博士
作者:貌伦闵(吉达)译者:丘文
我幼年跟随父亲的调任,到过相当多的城市,伊拉瓦底江北部江岸,一个小城做为小学生活动时,曾遇见过的一位医生,有机会总是会想起他,他叫水银哥医师……。
水银哥医师并不是他的原名,根据他家前的一块名板,知道他的名字叫医生阵宇礼。那时我还年幼,歌星阵宇礼还没出道。他的原名字和绰号的名望相差颇远,这是因为没人称呼他这个名字,只称他“医生”,要介绍的话就说是水银哥医师。
关于他的阵宇礼的名字,一次一些大人物闲谈时,一位说“其实阵宇同名的医学院学生有四,五位,所以老师们就以,阵宇一,阵宇二,阵宇三做区别,因而我们的医生就变成了阵宇礼(礼——缅语为小),我到现在还记得。”根据哪大人物所说,他应该是阵宇四医生。但是谁也不敢去问他,事实该是怎样无从知晓了。也不必追根究底。谁也不称呼他阵宇礼,所有的人都知道水银哥为何人。
在这儿还应该叙说一下,水银哥的由来,实在的我们的医生并非缅甸人。哪个年代凡是医生多数是印度族裔,不然就是印度裔混血儿。我还小所以不能分辩是哪种印族,信什么宗教。确定的是皮肤不很黑,常穿白色服,脾气好,心地善良,矮矮瘦瘦的印度族裔医生。
这医生连同他的妹妹到这个城市,是仰光大城市姑娘,不可能日长月久在这里浪费时日,当她们的哥哥的日常生活,和这里有了溶合适应,就把处男哥哥单独留下,回大光城去了。(大光城在哪年代指的是仰光,无须去想是北部还是南部)
她们兄妹在一起,对哥哥的称呼巴达佰(有大哥的意思的,是我长大了才知道),被本地人士认定为名字,就这样“巴达佰医生”成了他的名字。医生也没说这不是我的名字声明纠错。情愿地接受着,说西耶阵宇礼会被反问是谁,如说巴达佰医生,那就老少皆知。
因而从巴达佰演释到鏊达佰,是直接和我个人有所关系。
有一天,视觉朦胧的我的爷爷,要我读药引给他听,“鏊达pγα da”我把它读“pya da”,爷爷纠正我说“应该发“巴达b da ”。”由此我记住了“巴达b dα”书写时正确的拼音应是“鏊达pya da”。
最近我身体不舒服,到得水银哥(鏊达佰)处,对听说需要打针而苦丧着脸的我说,医生并不可怕。
“疯子梭礼心神不稳,时而好时而坏,这种人可怕!酒鬼貌巫,醉时可怕,医生什么时候都不可怕。”做思想工作,又对我说不会为我打针,但是,我的恐惧没有减低……
“好了,就是不打针你的病也会好的,还有,你在学校字写得漂亮吗?”他问我。我急忙点了头,他从桌上拿了一本书,“在这书上写伯伯的名字”他支使我。(那时他只不过四十开外的人,他自称是伯伯)我立即写了他的名字。
“鐅达佰医生。”
他很是满意这名字哙哈大笑。为我亲自调制(据我所能记忆)药水,是一种水和粉状物的调和,不久病也全愈了。我再也不怕他,他对我有了好感,去串门逛街会把我这邻居叫上。
他信奉哪种宗教,我虽然记不得,对任何人都能真诚亲切交往,广结朋友,这点我可不会忘,有一次他叫我作伴去参加中国人过年的宴会,到哪边有些肉他忌吃,是不是因了宗教信仰而忌食,或是为把素持斋,只吃蔬果,可不知道。不过,我论得对他忌食的,他会不失礼节微笑谢绝。
虽然有些菜不吃,但敬酒却喝一点,故而主人……
“西耶,只喝红色的。”说看斟了白兰地或兰酒给他。白色的可能不是指白酒,也许是“歪”果子酒,“京”杜松子酒。医师请他只斟少许……
“不能大红,我只能粉红。”说着渗了大半的水。
“西耶呀,喝吧,又不是经常。”他应说“多了不行,有病人来叫就麻顽了。”,“有病号就跟去,西耶是熟练高明的医生。”
此时他会严肃地回应……
“不能儿戏,这有关生命……。”这说的有关生命,并不是因医生回家需要上很高的楼梯,是指病人的生命,因西耶的缅语欠准,比如说这是需要时……
“我对“大”和“达温巫的塔”音发不准,但不是很严重。”然而大家并不因而瞧不起医师。不视之为笑谈资料。鲜明地举例的话,今电影迷们对“大”和“塔”发音不准的明星,兰达莱,巴勒温,认为这不准是可爱点,在哪小城对水银哥医生的发音不准也成为一项萌点。
能这么为人敬慕是因为他的诚以待人,不重金钱,“有诚意,不计较,医药灵验。”对他称赞之声不绝,所谓“医药灵验”是说经他一验百病即除。病人误了医时,没及时送到,使医治增加难度,要不然失去救命的黄金时期,他会因同情,怜悯,心疼而大发脾气。
还有我最记得的,那些我们儿童喜欢的摩登漫画,颇彪拉,貌卡巴等漫画书,在他家一大堆,诊所和住家不是分立的,所以孩子们一到门诊处,看见漫画书病就轻了一半,到医生面前“不用怕,不打针。”,当医生再这么一说,就不用服药,诊断,病已全愈。
我邻近的小朋友们不是病了才到他那儿,要借阅漫画书也可以去他家,对我们的限制是一次只能借一本。不可弄烂,不可撕破,当天得还,还旧借新可以无限。
他不在时守家的宇礼支(大伯伯),就如他对我们一样,也很是爱心(其实是他的交代),可能会以为,为了到诊所来的孩子,对他更亲切,不有生疏感而购置这些书,也许是一种笼络的手段。长大后却认为他是在培养孩子们的阅读习惯。
其实,在他那边不只是漫画书,其他书籍也很多。文学馆和文学翻译协会出版的书,六十分小说,魏达利,名瓦底,娜娃第,秀玛瓦,兑道等刊物都有……。
不过不管他怎样宽宏大量,有人就不敢向这样的医生借书。我们成了享有特权的特殊人物。不可借回家只能在他家看的如百科全书,世界五十年大纪事等大部头,我是在他家看到的。
最使我伤心难过的是,我只和他亲近两年,三年级时父亲被调,我又得随着到另一个城市,我中学时开始兴趣写诗,梦想成为诗人,这时从母亲处知道曾经非常亲近交往的巴达兄医生竞是颇负盛望的一位诗人。
医生会满足于一年有一两首诗的发表,除了诗不写小说散文,会写诗那是他妹妹在时我妈串门,刚好信差送来他一首诗的稿费才知道的。城里大多数人都不知。不管怎么说高鼻梁,鼻尖尖,大眼晴,该话时“大”和“塔”发不准音的人是位“诗人”,我在失了时机才奇怪地惋惜地得以知哓。
后来积累了些年龄后,才明白如:虎巴迎,貌着达又名巴东少校,宇巴夺等和水银哥同族血统中,热衷缅甸文化,有兴趣深究的大有其人。对被我称呼为水银哥的医生,有了更深的了解。
虽然我不曾知道他是一位诗人,医生很是疼爱孩童,是我亲身的体会。有时会和我们嬉闹,闲空会为我们讲故事,出猜谜,教我们学下棋。
一天我和他两人单独相处时,他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孩子,你听过“会冶铁一族饱,会冶汞一国饱”吗?”我摇头回答没听说。
“这是冶铁匠们说的话。如宇旺丹冶铁,孩子不是知道吗?”
我只得点着头。
“这说的是炼丹术,掌握铸铁,铁会变金,银,使整族人富有。掌握冶汞“水银”技术就得到万灵丹,万事皆可如意,能医俗众,自已能长寿健康,现在你伯伯我,能治愈人们的病,有人认为我炼成了万灵仙丹,所以叫我水银哥医生博士。”
他喜欢我写给他的名字,把我当孩,我当时还把它当真呢。后又低声地说……
“伯伯其实真有万灵仙丹,他们不知情,你也别对人说。
放着本城人对市里的其他医生更相信他不说,奇怪的是城市周边的病号越过他们市的医生来求医于他,他不会讹诈那些富有的病人,会特为优待穷人。他的一个缺点是为单个病号的诊治耗时太长,久而慢。他之所以成为老处男,就是反应过慢,这是过后我才知道的。
对病人的投诉会很用心听,要给他看的病人须有等待的耐心。小城市的病人数量并不像大城市多到要挂号预约。并无大碍。它的场地刚可演它的戏。
那时我是小孩所以不知道的事,后来才从母亲的口述得知,就是他对穷人的优待照顾。面对紧急来请出诊,药费不会多收费,遇非常穷困的,连药费都不收,马车费都自已掏,这样的剧情很多。
按下……在那个年代水银哥医生能就以他微薄的薪水对付吃、住、衣、行的费用,像拥有一颗万灵仙丹般得到满足,一个未婚男人,没有贪欲做着公益事,不是很出奇的事。长大后才知道当年流行的左翼思潮对水银哥医生不无影响。有什么阶级立场等。也许才会对穷人更有同情心。
在过中国年的酒席上,曾说过“不能太红,我是粉红色。”像是谈酒,其实是对同席的某些文学朋友开的玩笑。不管怎样医生不把病人当商品,无钱付医费而丢失生命的穷人,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完满地付出,诚意善念,宽广心胸是真实的。
二年级时我们更加亲近,对这并不很长的时段,发现这个医生不但对孩子有爱,对人类亦有大爱精神,他嬉称的万灵仙丹就是他的微笑和他的善良的心。
有人说带病到他诊所,一见到他的微笑病就好了一半,另他的耐心听病人病情感受说话,另一半的二分之一病况就消弥了,再加上那鼓励给力的话,剩下的病全没了。无须药治只要见到万灵仙丹主人就行。
再没机会和这医生相会,根据城内和父母熟悉的朋友的话,水银哥医生以老处男身伤退休后,就一直住在仰光。相当高龄时曾中风,家族亲人细心照顾下得以康复,但是,因不知他的住址,虽然想见却无缘相会,他还健不健在也不知通。
可是,当我或我家人违和时,到一间大诊所连自已都感到进了一间超市似的,当在某些专科大医生前,想说明自已病情而遭到驳责时,为消化系统须用“竖拔克鲁”补用食药,要十万块时,宁愿去死而嚎啕大哭的一位诗人,我亲眼见到时,想起了伯伯水艮哥医生。
并非我在幻想,如果我今天成为一个医生,确定不会像水银哥医生,不找钱不行,要贴钱医生也有自已的困难。时间对于一位专科大医生是要用黄金连接的,不必要的当然不会费时费神去听。
同样,如今的大药房,小药房内,大小医院中,如有水银哥医生,这机器将怎样也无法切合,运转就将失常。
然而,像水银哥医生的还是微笑,对人看得比钱贵重的医者的心,在一定的程度,今天的众多的医生能保有的话,对病人就像碰到了万灵仙丹,得到病患的完全医治。
要是有机缘再见到水银哥医生,问他同不同意我的看法时,虽不了解是否是佛教徒,对缅族风俗有深究的伯伯水银哥会……
“这应是人喧善哉!佛喧善哉!的事。孩子。”他会微笑着这样回答。这是我心中的想象,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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