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O年缅甸文化宫得奖长篇小说:玛玛支《大姐》第八章(四)完结篇(丘文译)
一九六0年缅甸文化宮得奖长篇小说
玛玛支《大姐》
作者:八莫阵旺
译者:丘文
第八章
(四)
到莫兴市见到钦,玛玛支甚至无法认出自已的亲姪女,身心的煎熬,疾病的腐蚀,钦的容颜全失,体力消磨始尽,声若游丝。
看到自已虽千方百计,诬陷欺凌,还原谅了一切,急切赶忙跟来的玛坞支的脸,钦立即愧疚地别过去放声大哭。她不敢再直面她的姑妈。看到自已姪女的遭遇,玛玛支真想嚎啕嘶声大哭,如果做为长辈的自已,也不敛制自已的情感,恐对年轻病入膏肓的病人会更加危及,玛玛支咬紧牙强忍了心中的悲哀,可是,眼眶里的泪是无法控制的,它们直唰唰而下。
“对姑妈施尽各种手段肆意诬赖的这个罪人姪女,不觉痛心,还匆匆赶来这么远的地方啊!”这句她想说的肺腑之言,尽全身之力说出之后,已是气喘吁吁,“暂时别说话,阿钦。姑妈已经到了,不是吗。没什么可担心的。”玛玛支用手中的手帕,轻轻抚拭钦脸上的泪,亲切地说了鼓励的话。但是,钦仿佛无法再忍耐积累在心中的痛楚,“侵犯了姑妈的钦的一切罪过,就想在钦未断气之前,亲自向姑妈恳求原谅,所以给了姑妈的住址,请杜南星发的信。姑妈呀!能得亲口向姑妈恳求原谅赎罪的机会,钦已死可肓目了。”
钦倾全力地说着。玛玛支此时想到不该就这么呆坐在病人的身旁,请同来的旅伴阿嫲在房里陪伴钦,和房东杜南星阿姨到外边,商量聘请莫兴市上可能请到的最好的医生,以最快的办法为钦治病。
聘到了愿意到家行医的一位医生,到家为病人检查,医生以他能力能及的医疗嚣具进行检视后,摇着头示意,玛玛支一阵手脚无措。
“怎么样?大夫。要说的请尽管说。”玛玛支虽是个女流之辈,可是一位俱有现代新知识的女人,为提前知道实况有所准奋,不避违勇敢地提问。
“病已入膏肓,再则病人体力过份虚弱,不可能持久了。”医生将他检视所得病人的病况,老老实实回答了。
“把病人接到仰光就医,可能得有转机吗?大夫。”
“当然,要试就试试,尽点人意。那边医具,设备较齐全,而且有专科大医生。”
“那么,我能就这样把病人接到仰光去吗?大夫。”玛玛支向医生导取了意见。玛玛支就是抢救不了自已姪女的牲命,也要想尽力法把她带回仰光。希望她和她的小儿子见最后一面。另一点是不想让自巳的姪女丧在这么遥远的地方。
“不能这么带去,恐怕在途中会有困难。“医生说了他的看法。
“那要怎样才能把她带到仰光,大夫。请帮忙想个办法。”玛玛支提出要求。
“要使病人恢复体能,最少要有一个星期的调养进补。”
“可以的话,请帮个忙,大夫。药费多寡不成问题,我不会吝惜。”
根据医生的计划安排,请了一位女护士在莫兴照护钦,输液打针,给予了一周的照护医治,钦显然体力有所恢复,玛玛支的看到钦有所转机,马上把钦带回了仰光。
回到仰光,玛玛支发誓一定要想办法保护自己姪女的生命,邀请了最有经验,最著名的专家大医生,尽最大的努力医治与照护。病人却是早就了解了自身病况和处境,劝说大家不要再为她劳瘁,为她已是伤财劳碌的玛玛支,钦更是倍加怜悯。
回到仰光经过一众有经验的大医生的医治和悉心照护,钦的病家人都认为有显著的好转。苍白乏血的病人的颜脸,开始微有血色,没有深重疲惫的表现了,有了能力说些活。会讨取她的小儿子貌钦埃,拥抱亲吻。把钦玛都,貌貌礼姐弟叫到身边谈话。
钦的病奇異地好转,变得比以前开朗愉快,全家也跟着欢欢愉愉笑声满庭,气氛活跃起来。没人去想到这只是药物的威力和家人群情关怀的恩泽给力,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迴光返照。大家以为钦已脱离险期,不可能再有三长两短了。期间有她必须见最后一面的人,为见此人连病人都不知自已咬紧牙根的意志坚持。 回到仰光的笫二天,钦把宇旺叫到跟前,悄悄地问宇旺打听了宇埃敦获释的日期,因此,钦只是为了等待见最后一面的人,可没人知道这件隐藏在她內心的事。钦恢复了健康因而大家由衷的高兴。
以一个重病的人回到甘白的家,为照料病人日夜操心的全家人,抽不出时间去见宇埃敦了,没人掛着宇埃敦了,忘了!就在被众人遗忘的时段,宇埃敦被释放直接回到了甘白的家。他坐牢期间与他离婚的妻子,此时也在家,他当然无所知。因为玛玛支去莫兴前,只来送过一次牢饭的宇旺夫妇也未曾提起过这事。
由巴士站来到甘白大楼,他站在园子门口,凝视着異常寂静,毫无活气的大楼,园子的不寻常气氛,给他一种異样的感觉。他进入了园门,从前面的楼梯遂步上楼直到屋里,没见到任何一位家人,他疑惑了。站在前厅门口呆立了一阵。
就在门口呆立之时,"爸爸回来了!"随着叫喊声,约两岁多还不到三岁的最小的儿子貌钦埃从屋内向着自已奔跑而来,摧醒了发呆的宇埃敦,高兴热烈地迎接抱起了他。
"妈病了,爸。"小儿子一面摸他的上衣袋一边说。宇埃敦对孩子的话忽然间无法理会,想了一阵说"那里会有妈生病,孩子。你妈已经不在了!不是吗?"回答了他。
"妈妈在的,爸。病在房里。"他摸着的袋里没发现东西,又换摸另一边袋。
"哦……是说你支支病了!"以为是说他姨婆病了。宇埃敦纠正了儿子说的话。
"支支到学校去了。爸爸。"
在父子俩说话时,很想见到自已丈夫的软,不叫醒昨晚一整夜失眠现在才入睡的宇旺夫妇,从床上摇晃着下来出到前厅,但到房门口,胸中一阵激气冲击,无法自持使尽全力叫了一声"哥哥!"后突地倒在地上。看到钦昏倒,宇埃敦父子俩奔了过来,不曾想像会再见到自已小妻子的宇埃敦,见到自已的小妻子,怀疑自己的眼晴犯了幻觉。对着席捲在地,没有了知觉的钦,一时不知该为她做些什么?整个人发楞在当地。
钦的跌地声,惊醒睡着的宇旺夫妇,"哼……法官大人,姐姐怎么了?!"听到这话声,宇埃敦回复了知觉,望着宇旺。貌钦埃跑到他母亲身边,"妈妈,妈妈,起来呀!爸回来了。"拉着他妈的手臂说。钦没有甦醒过来。
虽然是已经和他离婚,抛弃了他的女人,宇埃敦还星抱起钦送置到床上,到得床上相当一个时间,尚未怀复知觉,宇埃敦对钦关心地,要宇旺去附近请一位可能请到的医生。他本人不再离开前妻床边。为钦能甦醒为她打扇。"钦……钦……钦……钦……"无助地呼喚,但钦没醒过来。
宇旺的太太杜莺和帮佣老阿嫲在厨房乱成一团,劝貌钦埃别哭,生火煮开水,医生到来才能立即供应温水,都没空刭房间来探视病人。
宇埃敦缓慢地为钦打扇,一边看着己瘦骨嶙峋,颜容消失了的脸厐,回忆起在县刑事法官的邂逅和来到牢狱客厅強索离婚签字的最后一面,整个事件演变的过程,一切像是昨晚做过的梦一闪而过了。愉快欢乐的,伤人身心的,充湍了这一过程。
能夠像现在重新和钦相见,应该高兴吗?不然是该伤心吗?宇埃敦无法分辩这两种感觉。对自已是高兴还是悲哀都没有辩解的能力了。
此时钦悄有翻滚动作,他又开始不知所措,钦慢慢恢贫了知觉,开始沉重地呼吸,张开了失神的眼晴。
"钦……钦……钦醒了!"握着钦的手,宇埃敦高兴地地问。
"不痛恨钦冯?哥哥!"
钦盯大眼晴,缓慢地一字一字地问。她曾经制造各种问题为难,制造无数困难相对的人,对她毫没有憎恨之心,现在没有任何怀恨的表情,坐在自已的身傍照护自已,她感到十分的惊奇。
"别想这些事情,钦,努力使自已健康起来吧,喀!"宇埃敦为转移钦的注意,没回答她的问话,而把活引向要钦努力使自已健康起来的话题上。
"钦知道哥哥就将被释淑,所以尽力地坚持等待,哥哥呀!钦知道自已的病的严重!"钦逐句地缓缓轻声地说。
"别说那没用的话,钦!哥哥刚叫宇旺去请医生了!"
"別再为钦个人,给哥哥和大家,制造困扰了,哥哥。我给的灾难太多了!"
钦这么一说,宇埃敦心中感到一阵隐痛。
"钦不守妇道,让哥哥陷入困难的海洋。"
"别再说这些了,钦!"
"哥哥,妈妈和钦的爸爸,不也因钦的罪过,心情受创而离开了人世!"
"休息,休息,别再说话了,钦!"
"这中间最受困挠的是姑妈,是个最可怜的人,哥哥!"
怎样也无法制止钦说话,宇埃敦只好坐着静听。
"其实,哥哥和姑妈年龄相当,都有知识。因为钦从中作梗,使大家都陷入混乱,莫明地深深堕入困境。"
钦脸颊流下泪珠,宇埃敦用他的手帕怜悯温情地为她抹拭。
"会有这样的困境,罪魁禍首是钦呀,哥哥!"
"休息一下吧,钦!不然会太喘气的。"
"对这罪魁祸首,没理性的野女孩,你能原谅吗,哥哥?"
"哥哥对这些往事都不在意,钦。全都原谅了。只求钦好好保住自已的健康!好好放心修养。"
"是说真话吗,哥哥!或是为了安慰钦,故意说好听的话。"
"哥哥是个不会信口开河的人,钦是最了解的。不是吗。"
欽因为连续说着她心中的话,显得耗费体力过多而疲惫困倦了。她停下了努力地呼吸着大气。瞇上了眼晴。
这时听到前房传来脚步声,以为早去请医生的宇旺,此刻同医生一齐过来了,宇埃敦轻轻掀起门簾向外望去,上梯来的不是宇旺和医生,像是放学回来的玛玛支与钦玛都姐弟,因而轻轻地从静躺着的钦的身边起身,不让钦发觉轾手轻脚走出外边来。
较玛玛支更早发现他们父亲的两个孩子,"爸爸,爸爸"高声欢呼看奔问宇埃敦,宇埃敦趕紧打手势要欽玛都和貌貌礼姐妹,不要大声喧嘈。
玛玛支突地发现宇埃敦,心中震动了一下,立即保持镇定,"见过钦了吗?哥埃敦。"她低声悄悄地问。
这时"姑妈!哥哥!"听到房里钦在呼叫他们,玛玛支唆使两个孩子去換衣服,随着宇埃敦走进病人的房子。
钦气喘吁吁,非常难过地呼着气,但是在见到玛玛支与宇埃敦两人时,似又兹生了力量。
玛玛支与宇埃敦坐在了病床的两边,亲切慈祥地各自抚摸着钦的手,病人看一眼玛玛支又看一眼宇埃敦。
"很难受吗?!阿钦。"玛玛支开头问道。可钦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呼吸。因而玛玛支与宇埃敦互视了一下。注意着钦的情况。
钦静肃了相当时间"钦很喘,姑妈!"说出声。
"喘就别说话了,静静地呵!"玛玛支用手轻轻爱惜地抚理钦额上的短发。
"钦不久人世了,姑妈!钦自己知逍。"
"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钦呀!哥也回来了,努力让自已健康起来!"宇埃敦轻拭她的眼泪,说了鼓励的话。
"姑妈!"钦叫了一声玛玛支。
"姑妈不就在身边吗,阿钦!想说什么?"玛玛支的声音不知不觉带有了哽咽。
"钦有件事要请姑妈原谅……"
"什么事,阿钦!"马玛支用自已的手巾拭干泪水。
"钦不在以后,还请您继续照顾孩子们和哥哥。"
玛玛支再也无法镇定住自巳的身体,从病人身边猛地站起,奔向厨房后边去。房中只剩下钦和宇埃敦两人。
上气不接下气,呼吸已陷困难的病人,宇埃敦只能悲怆哀戚地看着。但是,病人还有未说完的话,还没想放去,稍久蓄备了力量又说:"别伤心。哥哥。钦不在之后,要和孩子们,不砸蛋,不倾巢,要和姑妈生活一起。"说罢只听到一声出气声响,就此沉寂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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