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以西

 高于清 曼德勒明德学校外派教师

    来缅甸之前，随手翻阅旅游图册——“佛塔之国”，这是东南亚佛塔最多的国家；“东方隐 士”，亚洲最静谧的禅修之地。于是，随手还带了两本关于缅甸的书——《缅甸岁月》和 《在缅甸寻找乔治奥威尔》。

    “你是哪里的？”刚下飞机，番校长对我说。“云南。”

    从空中俯瞰曼德勒，于绿荫中见小楼银色屋顶许多，河流交错蜿蜒，高大金色佛塔点缀其间。走在街道上，仍有置身云南的错觉，行人中多有肤色浅淡的华裔。拜见姜校长，还未会面，已闻乡音，像多年未见的老家舅舅，必有的长长的嘘寒问暖。会做滇西云南菜的食堂阿姨，从自家带来以腌制人命名的“姨妈酸菜”、“外婆豆腐”，云南味道远隔千里不曾改变。似乎，我还在云南。

    但其实，云南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远方的故乡。为此，他们一直都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他们也乐于询问你的来自。在从机场驶往曼德勒市区的路上，番校长讲起“番”姓起源的故事。从车窗往外望去，伊洛瓦底江平原一如初见，平坦、漫长，低矮灌木散落。

    于是，我也习惯于问他们从哪里来。龙陵、腾冲、保山、临沧、河南，云南籍较多。

    他们大多在缅甸已繁衍三代，爷爷奶奶向他们讲述从中国来的故事，爸爸妈妈告诉他们自己是中国人，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来自和所在。他们三岁起就要同时接受缅文教育和华文教育，早上六点来到学校，晚上还有补习，代代相传的谕指告诉他们应该对故乡有永恒的敬意和铭记。

    《在缅甸寻找乔治奥威尔》中有一古老缅甸传说：“有一条恶龙，每年要求村庄献祭一个处女，每年这个村庄都会有一个少年英雄去与恶龙搏斗，但无人生还。又一个英雄出发时，有人悄悄尾随。龙穴铺满金银财宝，英雄用剑刺死恶龙，然后坐在尸身上，看着闪烁的珠宝，慢慢地长出鳞片、尾巴和触角，最终变成恶龙。”看后随即分享至微博，朋友说缅甸人深谙人世真谛，想来不无和他们对佛教的虔诚信仰有关。

    他们是我所见对佛保有至高信仰的生民，他们唯一的梦想是为佛建一座塔，他们倾尽所有只为施与僧众，他们生活虽贫却有着最与世无争的祥和世界。

    有佛堂的地方就有学校，家远的学生和老师住在佛堂。佛堂住客彼此依托，佛予庇佑。

    这是一直存乎于心的身心维系。

    清晨五点半，佛堂晨钟响起。六时，学生入学。六点半时，众僧弥出寺化缘。

    云南以西，是一个宁静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