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荣获民族文学长篇小说奖:碧蓝色甘马育-17(丘文译)
一九九三年荣获缅甸民族文学长篇小说奖
《碧蓝色甘马育》【十】
作者:汝汝意《因瓦》
译者:丘文
【十】
楼的最上层右边上层的午餐,照例静静悄悄地。
檀香粉斑驳,居家衣衫,随便的筒裙,便服穿着,埋头吃饭的两位老处女,看她们焦急不安的样子,像是遇上很大的麻烦。
早上到市场开店时,那种比实际年龄更年轻的风情,下午回到家就变得比年龄更加苍老了。
房间里为那些猫咪的欢崩乱跳声和录音机发出的微微歌声所统治。
餐桌的中央循例有;鱼,酸芒果酱,抄辣虾米,今天多了一碗空心莱酸辣汤。
“吃呀,姨妈,吃鱼肉。”
“吃……吃……女儿吃,姨妈只要有鱼酱和空心菜酸汤就夠了!不用其他的。。”
“喏……姨妈吃吧……吃,给,姨妈喜欢吃鱼肚肉不是吗!”
安蒂钦礼脸现喜色,这样子看来收养这姪女倒是值得了。很是知道孝敬长辈,很乖巧,也很听话。其他侄儿姪女那有这样?不值得去养育。不管怎样以她的外貌姿色至到现在还不思成家,就这一项安蒂钦礼巳感到万分滿意。嗯……瞬眼间在自已怀抱中的婴孩,现在已经卅七岁了。
安蒂钦礼的噩运妹妹在临盆分娩时弃世,是最小的一个妹妹。安蒂钦礼之上有个大哥,次为安蒂钦礼,此后一位男孩,最小的就是玛瑛闵的母亲。
大哥与弟弟,妹妹一直到成家立业,一切责任都落在了单身处世的安蒂钦礼头上。母亲在安蒂钦礼廾岁时与世长辞,父亲却在玛瑛闵母亲去世后不久亦撤手人环。父亲比较疼女儿,为最小的女儿伤心过度。
父亲弃世后在一间大屋,就只剩下安蒂钦礼姨姪两人,大哥与小弟成家分居了,玛瑛闵的父亲在妻子过世后回到他父母所在地三角洲,就此渺无信息。
那个时候在礼坦旧市场,安蒂钦礼就有一间布店。父母都做买卖,故而安蒂钦礼也兴趣於从事买卖。不想读书。读到四年级就退学了。把机会让给了大哥弟弟们。
不过,他们却是如此「报恩」的?父亲弃世,手抱小孩,布店一侧,她寻找依赖地帮忙,把寄居在外家的小弟一家人迎了回来,他们只有一个孩子,也大了太太赋闲在家,那是合适的了,大哥个习自已的居屋,孩子又多。
就这么着这两兄弟还多野蛮无情,強要分房子地及所有的遗产,父母都不在了,说兄弟姐妹分遗产是应该的,实在……实在……心痛得很。安蒂钦礼从不想回顾这些事!对两兄弟安蒂钦礼不过问也不交往。说过我死了你们别来,你们死了我也不会来!?
试想想自已的姐姐,自已的妹妹,一个独身处女,一个襁褓中的侄女,正处无依无靠极需依托的时候,只有他们才忍心说分遗产的话,不能惯看,安蒂钦礼強势地怼了回去。没说不分遗产,要分,但不是这个时候,到孩子成人时才分。这房子这孩子也有份。爸妈的遗产要做好清冊,邀请族贤耆老们来,两兄弟虽然没说什么,可是他们的妻室却不愿意,不愿意就上法庭,说过了的。安蒂钦礼说过,你们走先我会跟进。
他们在那个时候并没上法庭,什么时候上呢?是在孩子上十年级时,孩子成年了,分遗产呀!安蒂钦礼这边没任何回应,要走上法律途径解决,他们「斯文」地不断来威脅。
自已当然也明白,分遗产是应该的,但是,安蒂钦礼为什么?那是对老房屋的感情,对这老房屋安蒂钦礼有着非常深厚的情感。自问世就住着的房屋,是平顶两层木建筑,是柚木等硬木的建筑,園地约六十左右,有水井,有大的砖水池,槟榔树,椰树很多,年年椰子都有可观的收入,还有芒果树,水井边的白草果花开得茂盛,说说现在还呈现在眼里,永远也忘不了!到现在晚上还经常会梦见。从此这条街安蒂钦礼再也不去了。现在也许像这样拆了以后建了合同楼也说不定。
安蒂钦礼因对老屋有情感採取拖延态度,他们就越是怒目切齿,安蒂钦礼不想卖这老屋,很是怯於出卖这屋,但分遗产必定要卖,安蒂钦礼自是没足夠的钱认下,现有的摊子也不能放手。
最后,安蒂钦礼只好认怂,然而安蒂钦礼寄语两位,吤……要分遗产,首先要探好这座建筑的价钱,压价就不卖,没有高价不卖。那两位贪得无厌的竞然同意!
嗯……那座老屋似乎也惦念安蒂钦礼兄弟姐妹,买家都认为遗产屋,怕有麻烦都不肯下手,想买的又把价压得很低,那时没像现时房价地价热市,卖屋期间安蒂钦礼在老屋足足又住了十多年。
十多年后,安蒂钦礼五十岁房地价飞涨了,想买的人争先恐后,安蒂钦礼只得放了手。
安蒂钦礼姨姪俩分到卅万和市场的摊位。得到部份内儲,旧傢俬用具。对傢俬用具他们并不在意,这还得感激他们。其实是他们不想要这些古式的东西。他们不喜欢也好,安蒂钦礼可对这些东西非常珍惜。
还没买这间楼房之前,安蒂钦礼和姪女租房住了四年。想过用得到遗产金为自已买一间屋。可是……安蒂钦礼想住的是有園有地的園地屋。这样的房屋以安蒂钦礼现有财力,在甘马育礼坦一带已无法买到。永盛,苏拨志贡一带就有可能。这些地区又不适合住,自已的饭食来源是在礼坦市场,只能住在这周围,想着,想着,新市场建成,为装修新店面又花了不少钱。
最后,安蒂钦礼只得抓紧最不喜欢住的这合同屋。对呀,连这合同屋的最高一层都要卅五万。安蒂钦礼还是刚赶上,刚刚赶上,嗯……不敢散尽小包裹,安蒂钦礼和姪女的养老后备还得留着。
玛瑞闵不用说,极像她姨妈,虽然姨妈要培养她,可她到十年级就不再上学,说是要和姨妈一同做生意呢!安蒂钦礼当然高兴,在自己眼前自然更好。
“嚯……姨妈,波克们在打架了,快去……快去。”
“来了……来了……大藤条来了!”
猫咪们打架使屋里有了生气。做姪女的在静默的洗碗碟中,忽地大声喊叫,在擦手的静宓中的姨妈跑进客房,房里猫们嘶嚷的声音汹涌。
“波克……波克,发生了什么?……变态了你……哼!”
“是的,姨妈,波克最近不来床上睡,饭也吃不多,有病了吗?”
玛瑛闵担心地说着来到客房。
“牠们兄弟俩都一样,只有母猫到床上睡,不知为什么?要不要带去给医生看,姨妈?”
“不了,这是常态……。”
安蒂钦礼表情尴尬,难以继续话题,她的姪女处女缺乏的知识比她更是糟糕。
“这个月是<别多>(缅厉十月),<達波兑>(缅历十一月),闵。是猫咪们叫春配对的月份,唉……是类像人娶老婆的月份。女儿!”
小处女与老处女双双静默了,不再互视坐在了客房套椅边晶亮的地板上。这地板安蒂钦礼为使与老屋的地板相似,花了钱舖的。只是客房,寝室和厨房没铺。不坐套椅上的原因是,不想损坏客椅的籐面。一张椅子籐面损坏,请人来编织要一百多块工钱。
还有安蒂钦礼们的套椅是古式的,籐篾条寬又粗,请编篾师要多给工錢。在这古老的套椅边,姨姪两人坐下,照惯例姨妈记账,记赊账款,做姪女的烫熨衣服,如有新衣要缝就剪裁新衣,当然也听着收音机。可没习惯开启与收音机相联的录音器。斋期,祭神日,才开祭神录音曲,她们也只有这些神曲。买这收录音机,目的也是为了录放这些神曲。要不然安蒂钦礼还会修理那架<纳辛那>收音机,现在这架老玩具已无法修复,用布包裹了珍惜地收在箱底。
“等下,闵。那位女老师拿去的<巴德>是泰产还是<Mrs>?”
“是<Mrs>一件五百五十成交的。”
安蒂钦礼会时而提问,玛瑛闵回答后,整间房子又静寂了。
不过,今天早上安蒂钦礼姨姪己有了可说的话题。
安蒂钦礼摘下她的眼镜。
“安蒂~眉姨这老太婆,真是个市井老太,很是会管闲事!”
“噢……姨妈,是的,早上她如没事,凡从这楼下去的她都盯着,午后也是这样,买什么回来?要煮什么?什么价钱?实在烦心,小山尼却可亲近,是个可怜的孩子。”
“唉……是的,小山尼是个好孩子,姨妈有次日光管坏了是他来修好的。”
“姨妈没给说明梅利珍的事,她一定不高兴。”
“是啊,怎么能说,知道梅利是神棚围巾下的神婆,闲话当就不断了。可能还会跟我们去看呢!”
“还好,姨妈,神会与斋日相重,在勃生堂那区?”
“是……是,明天一元钞银行原装,……还得在市场找換。家里有一包五元面钞的。”
“这样的话……明晚姨妈还得腌制芒果酸。斋日恐怕没空了!”
“是……是……。”
为了去赴神会,姨姪两人正是同心同意之吋,传来了敲铁门的声音。
安蒂钦礼嚇了一跳压着胸口,这样的时间从没来过客人 - 是什么人?
玛瑛闵站起来。
“吓……闵……不要随便开门!不是时候,别是抢劫?”
“哈……姨妈真是,还早呢,也许是市场里的一位。”
安蒂钦礼似稍微压了惊。放下了圧在心口的手。
“吤……开……开……你个完全不知道,我们都是女性,要警惕才行。”
安蒂钦礼在唠叨时开了门。木门然后是锁着的铁门……。
“噢……。”
玛瑛闵惊異地“噢”了一声,又表现了摊商的脸谱。
会是谁?下一层的那人,带着眼镜嬉皮笑脸,嚼槟榔的那人!从来没说过话的。
“来……请进!”
不管怎样是邻居呀,当然要招呼,有一样,自已是在家穿着,有点羞涩。
“嚇……嚇……吃过了吗?”
嚼槟榔的人口齿轾快地召呼看进了客厅。
“等等……等等……貌那个……擦擦你的脚。”
姨妈不客气地,她是照着着地板的影儿的,不客气,那人也刚洗好澡过来的,脚上多是水珠。
“所利……所利……安蒂,我刚在厨房煮了菜过来的,嚇……嚇……我的名字叫温旺,下层的。”
“哦……对,人是常见。”
“这样……安蒂如有生辣椒,请给我一点。有吗?”
“什么?”
“生辣椒,小的也好……大的也好,都可以,我想舂虾米辣醬,家里没了,我这座楼层都走了,没一家有,嘿……嘿……这里应该是会有的!?”
“呃……嗯嗯,好像有些,闵拿给他。”
“哈……好嘢!”
小处女到厨房去的时候,老处女把哥温旺当做一个奇怪的动物注视。
在哥温旺的眼里,闪闪发亮的新地板与浅绿碧蓝色新墙的中间,佔了位置的那些古式像具,还有那老太婆很有不协调的感觉。还有停止了摆动的墙上老掛钟,老太就像它。嘿……嘿……拿着青辣椒走出来的超龄婦人小处女,就像客房里唯一做为时代物品展秀的厨櫃。
“谢谢了!谢谢。我是想吃了,就这么执着,嚇……嚇,吃过了吗?要吃舂虾米酱吗?还没吃,我会送来!”
“噢……安蒂们吃过了,谢谢!”
“嚇……嚇,嚐不到我的手艺啰!再见!”
“好……好!”
玛瑛闵正准备关门,从门簾下听到不知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波克们的叫声。
“呃……姨妈,波克们跑到楼下去了,不晓得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叫……叫……在那楼下有只皮肤病的雌貓,下午看见,这会传染上疥疮。”
“哈……别打扰别人的姻缘,嚇……嚇,貓也有感情,安蒂没听说吗,“会得到报应,貌貌要注意。“这话,嚇……嚇。”
两位老处女咪咪地喚叫她们的貓咪,楼梯拐弯处大声向她们喊话的哥温旺同时睨视了一眼。
哥温旺哈哈笑着敲响了他自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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