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外工友(洛杉矶 叶国治)
我的老外工友
洛杉矶 叶国治 2011.12.9
我们厂有一百多工人,白人工人只有猫三两个。黑人也超不过一个巴掌。绝大不分都是讲西班牙语的工人,起初我以为全是墨西哥人,后来才知道,其中也有来自中南美洲的,危地马拉。萨尔瓦多,古巴,秘鲁,玻利尼亚,不过,都是极个别的。全车间都是讲西班牙语。除了少部分年青工人会讲英语,那些上了年纪大老墨,在工厂里干了一,二十年,连英语也不会听,更不会讲。
入乡随俗,我也不得不学点西班牙语,才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工厂里就我和老李两个中国人。老李是在缅甸出生的第二代华人,读过缅甸中专学校,在一间汽车厂当过领班,所以对汽车引擎方面和工人们有一些共同语言,和他们很合得来。而我,对汽车是一窍不通。只能够边干边学,边学边干,卖点体力赚点美元。
老墨的地理知识比我们老中差得多了。缅甸在那里?是什么国家?他们一无所闻,一无所知。对于中国,他们好奇地问我:“台湾?”“毛泽东?”“蒋介石?”我说:我说我来自大陆,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他们伸出拇指”伟大!“。那个叫胡安的工人对我说,他喜欢毛泽东,那一年(大概是七十年代)中国乒乓球队到墨西哥,他在一间中学见到他们,”哇!真了不起,中国的球!“1984年,世界奥运在洛杉矶举行,中国运动员轰动了世界,取得了优异成绩,老墨对中国人更是刮目相看呢!
老墨喜欢喝啤酒,他们问我喜不喜欢,我摇头。他们带点讥诮地说,不够男子汉。平时上班,他们不敢喝,可是一到星期五,下午一放工,一群老墨就聚集在停车场树荫下,人手一瓶,边喝边唠,把一周的劳累让酒精来松解。老墨是天生的容易满足的民族,今朝有酒今朝醉。每个星期发一次工资,一拿到支票,就上超市买吃买喝,啤酒成箱地拎到车上。一张支票换钱要花两三元手续费,他们也不在乎。那个在拆卸线上的彼得罗老酒鬼,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他说是腿关节有毛病,一喝酒脸就红,说话大声,我笑他“彼拉雀!(borracho)醉鬼!)他就摇着酒瓶,“No! No!” 哈哈大笑。
墨西哥人常说喜欢 Chinese food, 他们认为最好的就是炒麵,杂碎,仅此而已。我告诉他们中国的食品太多太多了,南北口味,各不相同。中国的叉烧,他们叫B.B.Q,他们最喜欢。那些老墨工友,除了家庭有负担的,有时自己带便当上班,年青的,或负担不大的,都是每天中午向餐车购买,也无非是汉堡,三文治,墨西哥麵饼或豆泥。我习惯中国胃口,每天带便当,大米白饭,咖喱鸡,红烧肉,炒豆腐,绿绿的芥兰,清脆的豆角,他们都觉得新鲜,新奇。尤其是我使用筷子,两根细细的竹杄,舞龙耍凤一般,成了工厂里一道特殊的风景,他们个个眼睛圆圆,啧啧称奇。而我一揭开饭盒,热腾腾的香味飘散出来,老墨鼻子闻闻,大赞:“good!””good!”
别看这些穿兰工作服,两手油污的老墨是拿工资的打工族,他们当中有的是农场主,牧场主哪!他们一周工资赚个四-五百美金,换成墨国比索就不得了的,他们寄钱会家乡,请人照顾农场,牧场,有的拥有几十头牲畜呢!当然,他们只是极个别的。
老墨也喜欢赌,喜欢碰运气。无论什么球赛,篮球,棒球,足球,美式橄榄球,他们都猜赌哪一队会赢,列一张表,湊个一,二十人,每人几块钱,谁猜上谁得。还有,就是每逢节日,有的人得到奖品或者服装或者饰物,折算成金额,分成几份,大家湊钱,抽签以小钱搏物,幸运抽上签的就拿回家。
老墨几乎都信天主教,信圣他玛利亚。一到星期日,就穿上漂亮盛装,上教堂做弥撒。对我这个不信教的中国人不可理解。“基诺!你会下地狱的!”他们讥笑我,我说:“上帝在哪?我又看不见。”当然,在宗教自由的美国,谁也不能强迫谁。我们厂的老板,是个爱尔兰白人,信天主教。有时在周末,全厂停下半天来作弥撒,我和几个不信教的人乐得自由活动,谁也不敢来干涉。
老墨是黑头发,黑眼珠,中国人也是黑头发,黑眼珠,在美国,我们都是少数族裔,无形中有些共同点,和白人比起来,更容易亲近,按现在的说法,我们都是99%,大家携起手来吧……。
谢谢您让我们从诙谐轻松的气氛里感受到墨西哥人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