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条街的陈年往事(之三)
十八条街的陈年往事(之三)
洛杉矶 叶国治 2012.3.20
1948年,南洋中学开办了。我从华中转到南中。
南中的校车是一辆美式中型吉普改装的。车厢两边用木板架设成座位,中间再架设两块木板,可以背靠背地,男女学生挤坐在一起。开始,校车是逐街逐户地接送学生。早晨,校车经过十八条,穿越人头攒动的菜市是比较麻烦的,市民也不喜欢。试过一段时间后,就该变办法,校车固定在五十尺路下段路口停靠,待学生坐满再运送学校。下午放学,校车在此停靠,让学生下落,各自回家。
我和大妹都坐校车。头一两天,校车来了,可是妈妈的早餐还未煮好,我很不高兴,不能让校车和同学们干等,妈妈只好歉疚地塞给我们几安钱,我们就匆忙上车。过了几个月,我觉得坐巴士较为自由,想早走晚走,自己决定,就让大妹去坐校车,我一个人去搭巴士。
从仰光到巴罕,有多少公里我不知道,但是巴士在巴罕后,我还得再走一段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这倒没有什么,最大的乐趣是放学后,我不搭巴士,可以随意变换路线,走路回家,一路风景,见闻不少。
那时候,香港出版的解放区文艺丛书运来仰光,很吸引我们。有《新儿女英雄传》《王贵与李香香》《李有才板话》《李勇大摆地雷阵》还有一些介绍抗战聖地延安的书籍,我们都很入迷,大开眼界。心头无形中升起一盏明灯,我们都想学习解放区的学生那种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南中一时也流行起走路上学的风气,虽然人数还不很多。
那时候,我家四个兄妹都上学,每个月的学费,杂费,车费,合起来也需一百多盾的,尤其每到月头,爸妈心里也急的。我想,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这是我惟一能帮助家里的办法。在将近毕业的最后一学期,我不再搭巴士,坚持上下学走路。
学校里有几个同学骑自行车。那年代,一辆自行车也挺贵的。曾成興是我在国民小学的同班,华中复校,我们一同转到华中,在辛维庚老师的班上。一年后,我们又一同转到南中,曾成興在初中三班,我在初中二班,我跳了一级(一个学期)。他骑车在公路上,看到我走路,汗水淋淋,他要载我,我不干。不过,有时出门迟了,只好坐上他的单车。在他的盛情之下,我每日清晨在十八条家门口,背上书包,他一到,我就横坐在他的前面,他蹬车,乘着清爽的晨风,飞驰在黑色的柏油马路上。
曾成興是个大令同学,比我大两三岁,个头又塊,脸上很多青春痘。日本沦陷时,他失学,跟父母做点小生意。我逃难在昆明,好歹还继续读书。我们年龄有差距,友情还深厚,不因不再同班而淡薄。
同班江敬贤也骑自行车上学了。他的车崭新。他很慷慨,中午课间休息,他教我们骑车,在南中门口的小路上,我就在嘻嘻哈哈中学会了骑自行车的。
六十多年了,回忆过去那些不起眼的琐事,小事,还是觉得那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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