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仰光江边祭父》
拎着装满乡愁礼品的行装,吟着李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诗句,我从七彩云南匆匆飞到仰光。一下飞机,便一头扑向波光荡漾,江轮穿梭,鸥鸟鸣翔的仰光江边,喊一声:我来了!
伊江波心不荡,兀自不紧不慢地流着......
我一个人伫立在江边的一个浮动码头上,对眼前吵杂繁忙的来往人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呆呆地望着这个季节有点浑浊,打着一个个漩涡的江水。
四年前,父亲去世后,他的骨灰就洒在这条江里,不知如今他的灵魂漂泊到哪里?是否已经漂回唐山和长眠在那里的母亲会合?!
亲在世时,我每隔一两个月,都会从昆明打长途电话向老人家问安聊天。每次接到我的电话,他都很高兴,会中气十足地跟我说他如何和他那一辈的老人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然而,随着他那一辈老人的慢慢凋谢,他越来越寂寞。他电话里说话的声气也越来越低沉。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最后一次接到我的电话时,临末,他用近乎恳求和埋怨的语气说,你也不回来看我。我心里一颤,忙回说,会的,会的,我会回来看您的。
父亲最后走得还是有点匆忙,以至于我来不及赶过去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他走那一年,九十五岁高龄,算是寿终正寝。
临走前,他再三交代家人,火化、骨灰装进漂流瓶,放到伊江中,我要飘回唐山!
人生的终点,都得化归尘土,碎为微尘。父亲于此,其实看得很开!
佛说:微尘众,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
有位作家说:人生充满苦痛,我们有幸来过。
这就够了!
江中不时有随着过往江轮盘旋嘶鸣的海鸥。
转觉间,我恍惚是一只昆明滇池的红嘴鸥,飞到这里时变成了伊江的白头鸥。
父子两代,近百年的佛国岁月,在这里,不过是一声鸥鸣,一朵浪涌一样,转眼即逝,渺无踪迹......
作于农历乙未年(2015)
七月十五中元节
昆明文瑞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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