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棕榈树
一棵棕榈树
段春青
伊洛瓦底省,一个小村庄。村庄没有别的,只是一片青色的稻田,一望去,稀落的茅舍和农夫外,就只是乡情了。
七月开始,缅历便进入瓦梭月,此后四个月,和尚再不能随意外出,全国村落至省城都在做大大小小的祭祀活动,婚嫁自然不再有,甚至很多人在此时守戒,佛戒之中通常择守一或二戒。友人家在此处捐建了一座讲法院子,刚刚建好,趁着节日请了斋宴,请的是全村的农家,却也不过两百余人。我随友人来到了这个安详的小村落。
乡村里最富有的,想是静。除了静,怕只有旷野里弥漫着的真正的黑夜。刚来时我想可以看见一铺一排的棕榈树的,我们的车将穿过具有热带气息的林木,可没有,我们只是越走越远,然后是田地。
这里的人从神情上就带有一种厚实的感情,戴着香花的女儿,穿着传统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只懂得耕作,没有其它谋生的想法,就算去哪里,有一日也想着要回来的,实在和无华使他们成为忠实于原始社会架构和情感的生活者,这是延续自皇帝时代祖辈的情感。那时代的人很少要踏出这个村庄,去了,也老想着回来。曾经就出现过一位典型的人物,年轻时独自奔到京城,有幸进入皇宫当差,一去数十年,想家了!好不容易得回乡一趟,不日就得返回。
当时的人就算思念家乡,也不得不安份于权威,所幸他遇到一位颇通情达理的皇帝,皇帝召见了返回后神色伤感的他。过后说:“你的家乡从此就改名‘淡达边’。”“淡达”在于缅文,为思念之意。“边”却是回去的意思。可时代久远了,与我们说故事的老人叹气说,后来就变成了“檀达彬”,意思是“一棵棕榈树”。期间的差异乍看之下是颇大的,可一细想,也不失有连续之处。古人思念时夜听松子落的声音,或愿意化为树木之类的说法也不在少数。
我一夜无眠,我独自静坐。我喜欢村落在宁静之中逐渐注入时光的传说。如果说这里少了什么,我想就是浮夸和自大吧。安详的佛塔寺庙之间,你若要想走走,就得脱掉鞋子。无法商量!只要你想踏进来,就得这么做,不论你是谁。
该为和尚奉上早宴了,才凌晨三点半光景,架着的扩音器就响了起来。
二〇一三年八月十五日 星期四 伊洛瓦底省
二〇一三年八月二十日星期二 《伊洛瓦底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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