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撿起一个缺腿的芭比

(草蝶)

一夜北風，公園里滿地落叶。晨運的华人男女泊好车，踩着落叶走進窗明洁淨的建筑群里作各种运动。 老梁冒着冬寒，在清扫落叶。有认识他的人问他，是不是找到工作，当清浩工？他面带澀色地说当义工。 老梁当义工，是当地法院判他因虐待动物判罰300元，他无銭交款，需为社区服务三個月。 怎么回事呢？老梁生气地说，有一天，他在马路上看见一隻黃狗躺在血泊里，大概是被汽车压死的，腸子都流出來了。我如果不管就什么事都沒有。我想把他挪开，免得再有車经过被压。 挪到那里呢？附近又沒有垃圾箱。我就把死狗拎進車里，载到有垃圾箱的地方抛弃。 这一下，我成了虐待动物了。我对法官说，我沒有，不是我輾死黃狗的。法官说，有人看见你把狗屍丟進垃圾箱。……

要在过去，不是在美国，我们旱就把牠煮來吃了，什么犯法不犯法。 老梁还记得，在当知青时，在一个僻遠贫困的山区，幾个同学约在一起，見到流浪狗就捕捉來吃，改善生活。在国內，在香港，都有狗肉賣，还高高掛着牌子：香肉！ 老梁左手提着塑料容器，右手提着铁耙，扫完停车场的落叶及纸巾纸盆，又轉到亭子那边清扫。 他发现常青樹丛里有一个玩具，他拾起來，是一个缺腿的芭比娃娃。金絲头发俊俏面孔，很可爰。触动了他的心思。 十幾年前，他也買过一个類似的芭比娃娃。那時他有个三岁的女儿，他还开着一间小杂货店。聖诞节快到了，他到Kmart買了一个芭比娃娃，藏在柜里。……

圣诞节一大早，女儿睡眼惺松地起床，就到客厅装飾明亮的圣诞树下，找到包装漂亮的长长纸盒，里面有一个金发的小芭比，她好高兴，她抱着親了又親。……

老梁的心流泪了，一股寒风，他打了个寒噤，全过去了，女儿现在在哪里？爸爸好想你们啊！自已好賭，毁了整个家庭，店鋪沒了，老婆走了，女儿沒了只剩下孤零的自已。……

人是有感情的。有的人因过去的过失而悔恨。十幾年來，每到圣诞节，老梁就难过，就悔恨。 人恋家乡鳥恋巢。老梁恋女儿的心情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