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学 国际关系研究院

    当前，学界对打造印尼成为“海上战略支点”的研究中视角还不全面，只局限于单位和区域层面而缺乏对国际结构大背景的分析。从系统理论视角来看待印尼的外交战略演进，有助于丰富对印尼不同时期外交战略的认识，有利于从宏观角度理解印尼的南海利益诉求。因此，多视角看待印尼外交战略演进及其南海利益诉求，有益于客观看待“支点”和“枢纽”中有可能包含的大国战略倾向和主观意愿强加。多层面把握印尼自身的感受，也有助于较好地推进“一带一路”战略。

    一、冷战时期印尼外交战略的历史演进

    刚刚独立的印尼必须奉行独立和积极（bebas dan aktif）的外交政策，最大化保持独立以维护国家利益。不过，这一外交政策在本质上源于印尼拒绝任何大国掌控本国命运的强烈愿望。事实上并没有最大程度地促进国家利益。这表明印尼此时的外交还不成熟。

    冷战时期，美苏两大阵营的尖锐对立直接威胁东南亚地区和平，使印尼感受到巨大的安全压力。在此背景下，印尼参与发起了亚非会议和不结盟运动，1964年10月召开第二届不结盟时“不结盟运动”就遭受了重创。这表明，印尼当时正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中。

    苏哈托“新秩序”时期，印尼从革命转向致力于恢复发展国内经济。为寻求投资来源和经济援助，印尼外交政策明显右转，寻求与美日等西方国家建立战略伙伴关系。本质上是在结构压力下，印尼才转向了国内发展，与此同时向西方秩序靠拢。这也表明，印尼的外交政策而逐渐走向成熟。

    总之，两极阵营的尖锐对立，既给予印尼外交活动以宽容又限制和惩罚了其不切实际的理想。印尼外交战略的改变反映了印尼对现实的深切领悟，这促使其外交政策的逐步成熟。印尼的外交战略具有历史延续性，但更应该认识到其有时是不知所措的。

    二、冷战后印尼外交战略的变化

    （1）战略目标是从地区大国到全球大国

    随着冷战的结束，两极格局荡然无存。此后，区域层次才开始独立发挥作用。进而，中等强国以区域层次为平台，在国际舞台上拥有了更多活动空间，印尼也才得以借助多边安全机制来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这一时期印尼外交战略的重心就是积极参与地区合作机制，广泛拓展多边外交舞台，提升印尼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将印尼真正打造成为东盟的核心角色，成为东盟的“共主”和地区的“代言人”。从更长远的目标出发，印尼是要跻身世界十大强国行列，实现与大国平起平坐的夙愿，赢得国际社会的真心尊重。

    （2）印尼对中国崛起的反应更加强烈

    印尼不同时期外交战略的特征，反映了印尼在两极结构下所获得的活动空间。今天印尼获得“更大的”活动空间主要是两极结构走向世界多极化这一国际大背景所致。目前，印尼对中国崛起的疑虑和不确定性正在增加。两极结构的解体客观上使区域层次获得了更大的发展空间，从而给予印尼更大的多边舞台来发挥更大的作用和追求更大的身份与角色。印尼目前积极追求东盟地区主导权也表明了其现实利益诉求。中国逐步崛起并且在南海表现出了日益强硬的姿态。这加剧了印尼对中国崛起的疑虑与不确定性。

    （3）印尼的南海政策逐渐趋于强硬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印尼就积极利用多边舞台积极推动南海争端的解决，扮演着“诚实的掮客”和“调停者”角色。从1990-2010年，印尼主要通过“二轨”对话，以非正式方式调解南海争端，维护地区总体和平。其标志性事件是举办“处理南中国潜在地区冲突研讨会”。然而近年来，印尼在南海问题上保持中立和充当调停者的同时，开始出现强硬迹象。印尼不仅多次要求中国澄清对南海的声索，还屡屡尝试从法律层面上推翻中国“九段线”的法理基础；在加强其南海军事存在的同时，对中方在“争议”水域作业的船只采取了强势姿态。

    三、印尼外交战略变化下的南海利益诉求及中国应对策略

    第一，印尼的南海利益诉求应被置于两极结构向多极格局转变的大背景中。中国崛起并非是引致印尼外交战略转变的根本原因，然而目前确实引起了印尼的忧虑和强硬反应。不过从长远的战略发展来看，中印尼可以在多极化世界格局中共存和互利，中国对此应有必要的远见、忍耐和信心。

    第二，追求东盟地区主导权是印尼进行南海利益诉求的外交方式。印尼未来会对中国崛起的反应更加强烈，会越来越担心中国可能会借自身实力和影响威胁其在纳土纳群岛邻近海域的海洋权益。中国应避免过度看重其外交方式，尽量照顾其现实利益诉求，以弱化其对中国崛起的强烈反应。

    第三，中印尼实力地位差异深刻影响印尼的南海利益诉求。印尼的全球大国身份只是以地区大国身份为依托的虚幻身份，并没有实质性内涵未来也很难有实质性发展。随着中国崛起战略的逐步推进，中印尼的国际地位和实力差距将会进一步拉大。

    第四，印尼在进行南海利益诉求时有可能出现过激的外交行为。在可预期的未来，印尼会更加依托东盟这一地区多边舞台。应有结构层面的分析，以预期印尼在未来是否还有足够契机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利用东盟。印尼随时有可能因为过度担忧中国而做出比较意外和激进的外交举动。

    第五，中国未来的南海政策应更加注重审慎和克制。尽管南海冲突前景在可预见的未来依然很低，但随着中国和南海声索国之间关系日益紧张，印尼已开始寻求在有争议的海域采取防御措施来预防“战略意外”。在未来，弱化印尼对中国崛起的担忧是重点。

    第六，中国要主动做好危机管控，更加积极地维护南海地区和平稳定。中国也正在积极努力，消除印尼对纳土纳群岛主权的担忧，主动地维护南海地区和平稳定。在未来，类似的努力应更加积极和主动。

    四、结论

当前在打造印尼成为“海上战略支点”研究中，应该综合运用单位、区域和结构等视角来看待。对印尼外交战略的历史和理论的综合探究，能够准确揭示外交战略变化下印尼的南海利益诉求，客观认识其南海维权的外交方式和目标。在可预期的未来，南海局势也会进一步刺激印尼，印尼也会积极追求全球大国身份，对中国崛起的反应会更加强烈，其南海政策也会趋于强硬。当前和今后很长一段时期，如何处理好中印尼关系，考验着中国外交的智慧。中国作为新兴崛起大国，应当有战略远见和信心以及必要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