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盟政府与中国的关系渐入佳境

作者：林锡星（广州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

    经济关系与和平进程将是现阶段缅中关系的重要议题。围绕这些议题展开的谈判将非常微妙，但它们为取得具有长期重要意义的结果提供了机遇。

    截至2016年6月，共有41个国家来缅投资837个项目，共533.5亿美元。在外国投资项目中，中国以投资108个项目共179.28亿美元居首位。据缅甸商务部贸易司消息，本财年中缅边境贸易额已达33亿美元。11月4日，中国工商银行仰光分行成功中标由缅甸财政部发行、缅甸中央银行承销的国债，成为首家进入缅甸国债一级市场的外资银行。

    尽管昂山素季在政治意识形态和教育背景方面一直是亲西方的，但在考虑经济增长和谋求长期和平时，她很难做到不顾地缘逻辑。对缅甸新政府而言，设法结束该国北部边境地区持续数十年的民族冲突仍是一棘手的大挑战。

    据《产经新闻》11月5日报导，昂山素季访日期间，得到了安倍对缅甸未来5年期间高达80亿美元的经济援助承诺。但在与安倍会谈后的记者会上，昂山素季在谈及中缅关系时表示「现在非常好，将来还会更好」，令日本排斥中国在缅影响力的意图遭到当面打击。

    昂山素季为何做这样的表态？根本原因就在于，她深知无论是美国和日本，都希望其能扮演遏制中国的战略棋子作用。2014年，克钦独立军副总司令桑鲁甘茂也去了华盛顿，这是美国相当得意的时刻，但是，毫无疑问昂山素季并不想扮演这样的角色，她希望缅甸安心发展经济，解决国内问题，而不是陷入到大国博弈的漩涡之中。故他要在日本做上述表态以打消日本在这方面的企图，避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大麻烦。

    中缅关系并非就没问题，考虑到缅甸国内的局势以及中国对缅甸的影响力，中国必然在缅甸内部问题上扮演角色。这种扮演并非为了去干涉缅甸内政，而是作为大国维护自身利益的需要。

    11月1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以及多位中国高级领导，与三军总司令敏昂莱以及随行访问团进行了会谈。敏昂来访华，中国给了很高规格的接待，习近平也予以会见。会见中，敏昂来提到了缅北，习近平根本没接茬却谈到了两军的交流与合作。很显然，中国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支持，但不能在缅北展开军事行动给中国制造麻烦。然而，现实却是，缅军在逐渐蚕食和推进，局面对佤邦及其它与缅军方关系不好的民地武都不太好。在这种情况下，缅北的战事终于还是爆发了。习近平强调，中方尊重缅甸主权和领土完整，高度关注中缅边境安全稳定，希望缅甸早日实现民族和解，国家各项事业持续向好的方向发展。此外，敏昂莱一行人还参观了中国机要部门以及中国的军工企业，购买中国飞机。午间2点，三军总司令敏昂莱大将以及随行访问团在北京与中国中共外交部亚洲事务特使孙国祥（缅甸和平谈判观察员）进行了会谈。会面中，双方就缅甸和平工作进程、全国停火和平协议等相关工作进行了磋商。晚上6点15分，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空军上将许其亮与三军总司令敏昂莱大将进行了会谈。会谈中，双方还就边境地区和平稳定、政府军与民地武的和平工作、提升两国边境地区民众生活水平、增加两国军方之间的访问交流、增加两国军队联合军演等进行了磋商。

    但致力于缅甸和平事业的联邦研究院院长吴昆山对中国对缅政策提出质疑，他说：中国卖飞机给缅甸政府，又把可以击落飞机的武器卖给民地武。他认为这可能是中国在告诫缅甸不要打了，再打双方都会受伤害。

    缅甸北部靠近中国边界多处20日发生武装冲突，有流弹落入中国境内，越界进入中国的缅甸难民持续增加。这最新一轮冲突，对致力于达成全国民族和解的缅甸领导人昂山素季是个打击，她必须寻求更紧密地与中国合作。

    缅甸经过2015年大选，民盟获胜，昂山素季成了缅甸的实际掌舵人，军事集团失去了对政权的控制。然而，缅甸军事集团虽然失去了对缅甸政府的控制，但缅甸军事集团仍然控制着军队，依然有非常强大的政治能量。在民族谈判的主导权方面，政府和军方一直在争夺主导权。

    缅甸现行政治有点像英治时期1937年时推行的「双头政治」(diarchy)，把行政部门分成98个，其中国防、外交、税务等7个重要部门由英国直接掌管，其余91个交由议员组成的殖民政府管理。如今军方和民选政府也分权，军方掌管国防、边境事务和内政。政府无权干涉军方内部事务。

    缅甸国防军面对的国内冲突问题其实是复杂的政治问题，因此以单一的军事手段无法解决。2015年11月缅甸大选被视为缅甸民主进程重要里程碑，但一直习惯控制政府的缅甸国防军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化军队，反过来接受政府的管理与调遣，似乎还是一个遥远的难题。

    事实上，若非2015年缅甸军事集团冒进得罪中国，昂山素季的政权不可能像现在这么稳定，甚至选举都不一定能顺利进行。这也是为什么昂山素季对中国那么友好的缘故。然而，当昂山素季得到了美国和中国的双重背书后，缅甸军事集团不得不接受大选结果。如果昂山素季只有美国支持，那缅甸军事集团就可能不承认大选结果或在大选后择机推翻昂山素季政权。另一方面，缅甸军事集团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民众支持度，在不掌握政权的情况下，只有在缅北军事上取得突破才能获得更多政治资源，如此缅军就需要北进，在战场上获得政治资本。

    缅甸军事集团试图在民族问题上取得突破，昂山素季政府亦如此。缅甸军事集团选择军事手段，昂山素季则选择政治手段，彬龙会议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召开的。没有真正的主导者是这次会议的现实状态，这也是这一次会议无法取得真正实质性成果的根本原因。昂山素季倡导的彬龙会议形式上要比之前登盛政府前进一大步，至少重新提起了「彬龙精神」。

    对昂山素季政府来说，若没有外力，对缅军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而为了给中国制造麻烦，美日两国在态度上都是支持缅军在缅北采取行动激化矛盾，在这方面昂山素季政府既无能力影响缅军，也没有对缅军施压的任何政治支点。故缅北的行动都由缅军我行我素，政府没有话语权。

    最近在密松项目评估委员会将就是否继续执行项目作出评估和提出建议，向总统提交最终报告前夕，缅甸政府逮捕了《十一日报》集团(Eleven Group) 的执行总裁丹图昂博士。公开原因是11月5日，在新加坡《The Straits Times》上发表的社论文章《Myanmar：A year after the Nov 8 polls》文章中，他指责新政府官员贪污受贿、任人唯亲、缺乏执政经验等。根据缅甸《通讯法》第66条第四款规定，若某人或者某组织使用社交网络，对某人或组织进行欺压、诽谤、威胁的话，可以被判处3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罚款，且打官司期间，不得保释。因此丹图昂博士和吴伟漂总编被扣押后，不允许被保释。

    《十一日报》集团，深受缅甸民众欢迎，在缅甸有不小的影响力。但《十一日报》却多次发表扭曲事实的新闻报导，抹黑缅甸政府以及与缅甸友好邻邦中国。

    多年来，中缅两国一直是往来密切的友好邻邦，两国民众间拥有深厚的「胞波」情谊。近年来，中缅两国的合作逐渐增多，利益关系客观存在。作为在缅「影响深远」的《十一日报》集团，对中国的报导也不在少数，其中，不少报导言辞激烈，竭力抹黑中国。中国在缅投资的密松水电项目、莱比塘铜矿项目、中缅油气管道等大型项目，都在其攻击的行列。《十一日报》的这类报导，在当地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使中缅合作的大型项目蒙受不小的损失，其中的密松水电项目因此被暂时搁置。

    事实上，《十一日报》在缅甸媒体界早已劣迹斑斑，集团的执行总裁丹图昂的诸多报导，均带有舆论导向性，成为「反政府、反华的急先锋」。有缅甸分析人士称，《十一日报》背景复杂，既有国内政治背景，还有国外势力的支持。据了解，《十一日报》表面上的合作机构是泰国的《民族报》，但其背后真正的支持者，是日本的大财团。日本的相关组织在缅甸国内培养「喉舌」，「排除异己」，将「日缅关系友好」的声音传递出去，对缅甸民众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

林锡星  广州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