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朝鲜近期连续进行核爆炸试验，使东北亚局势变得非常紧张。虽然联合国安理会全票通过最新的朝制裁决议，关联各方仍在尝试对话，但朝鲜依然表达了自己的强硬立场。显然，朝鲜的系列导弹和核武试验及其强硬态度，使东北亚的不确定性遽然增加，各关联国家都在高度关注朝鲜未来的动向。

半个多世纪来，朝鲜半岛的均势看似基本确定，然而也始终具有不确定性。从半个多世纪的经验来看，朝鲜韩国各自的发展状况以及国家领导人的个人意志，都是内生的不确定性；前苏联解体的政治巨变、中国改革开放政策下的稳定策略、美日国内政治经济的变化都是外部不确定性。

综合来看，由内生的变化而带来的不确定性，对朝鲜半岛局势的影响更大，而外部国家的变化，并未从根本上改变朝鲜半岛格局。如若内生的不确定性欲打破均衡，制造有威胁的外部性（如核试验对区域局势带来的影响），往往会遭致外部的干预力量抑制内生不确定性，使各方回到均衡点上。

变化总是不会停止，朝鲜不断地制造出内生的不确定性。在长期被视为“邪恶国家”的国际关系里，朝鲜遭到军事包围和经济封锁，封锁越严，安全感越低，越要强化军事保卫，越需要发展最直接最有效的武器，来为自己提供安全保障。为了发展自己的核力量，朝鲜不断挑战各方忍耐限度。如今朝鲜终于成功，日本已经承认朝鲜为核武国家，其他国家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

朝鲜战争之后的朝鲜，是如何一步一步不顾联合国的规定、制裁，最终实现核武化，却是各方都得深刻反思的问题。周边国家这几十年来不知多少次谴责朝鲜一意孤行，各种制裁也不断地推出，但并未迫使朝鲜终止核武试验并最终武器化，进入核武国家行列。

根源何在？根源就在关联各国利益不一致。利益不一致下的相互角力、相互掣肘，给予朝鲜发展核武的时空环境。在目标不一致的情况下，关联各方因为自己的确定性，在东北亚区域制造了长期不确定性。简言之，如果国际协作在目标上不一致，就是在制造不确定性。

面对朝鲜的核威胁，各主要关联国家不得不紧急调整对朝政策。中俄美日韩等国不得不放弃某些强硬对抗政策而选择合作，共同面对可能的核威胁。这大概就是后冷战时代国际关系的新形态，即国际社会必须形成更广泛的合作来解决区域性、全球性问题，以更广泛的组织来防范、解决某个具体的危险，以更广泛的联合来防范和解决不确定性。

后冷战时代大国之间的对抗依然存在，价值观的冲突不会消失。即使中俄美日韩等国能够达成某些协作，也未必能够真的解决朝鲜的核威胁。军事解决朝鲜政权，目前不是这些关联国家的首要选项，韩国中国尤其不希望发生战争。历史也已经证明，制裁只会使朝鲜的军事实力越来越强、对信息的封锁越来越严。

因此，未来东北亚局势将一直在朝鲜的核威胁与国际制裁之间拉锯，韩日将得到美国更多的军事支援。回到谈判桌前的朝鲜将更为强硬，今后再召开六方会谈，实际上是在为朝鲜拥有核武地位背书。未来的不确定性主要是美日韩是否会采取实质性军事行动，不过目前尚未有确定的动议。

在以朝鲜为中心的东北亚国际格局中，朝鲜屡屡突破均衡格局，始终是最关键的场域变量。而其他关联国家中，能够对不稳定局势产生关键影响的是美国和中国，未来的局势取决于这三个国家之间的博弈。

在更为严厉的国际制裁之下，朝鲜会寻求和谈，而中俄美日韩也希望继续通过外交努力给朝鲜施压，只是已不可能迫使朝鲜放弃并废除核武器；朝鲜也将会因为制裁而不得不对中俄做出友好表示，重申血盟关系以获取经济支援。

作者是深圳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