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锡星

    根据缅甸工商联合会（UMFCCI）2018年第二季度的企业情绪调查，缅甸今年的经济状况与2017年和2016年相比更为糟糕。调查结果于8月25日和26日由UMFCCI组织的第二届B4B见解论坛上发布。今年第一季度的调查结果于5月公布。

    第二季度的企业情绪调查对缅甸制造业，服务业和贸易业的2500多家企业进行了调查。根据第二季度的调查结果，缅甸经济在过去两年放缓，并在2018年持续走弱。调查显示，经济增长趋势向下，而且情况不容乐观。

    经济状况恶化的原因主要包括缅元兑美元贬值，信贷设施等银行服务的获取有限以及征收的高税率和关税。所有这些都阻碍了经济增长。

    最近一个时期美元狂涨，1美元汇率达1580缅元，甚至还有可能再上升。美元狂涨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缅币在贬值，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一场“金融风波”呢？有人说是受国际贸易战的影响，也有人说是有人在操纵汇率。

    这几年来的对外贸易数据不断在增长，出口量也不断在增加，但有一个极大的隐忧，那就是贸易逆差相当大。从2013—14年开始贸易逆差就不断往上攀升，2015—16年、2016—17年都达到了50亿美元以上，去年稍微下降了一些，但也是接近40亿美元。这几年的贸易逆差这样多，国家到底欠了多少外债？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国内货币一再贬值，也变得缩手无策。要增加出口，减少进口，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扭转这贸易逆差的趋势。这在理论上说起来是人人皆知的道理，但实际运作时却往往无法把握好有关尺寸，连续几年的贸易逆差，是否也是造成今天美元狂涨的局面，是值得令人值得深思的一个课题了。

    由于进口原材料的成本较高，制造业下降速度最快，其次是服务业和进出口业也在下降。调查结果显示，52%的美元用于进口原材料用来生产食品和其他商品。因此，第二季度经济面临的主要挑战是汇率波动。由于美元升值，包括药品在内的进口产品价格上涨5-10％，给商人带来了困扰。

    由于当前面临的一系列挑战，未来12个月经济状况不太可能大幅改善，前景不容乐观。

    《缅甸之光》报8月19日刊登了一篇署名文章，回顾与展望了缅甸经贸的发展情况，认为是连续几年的贸易逆差造成今天的经贸困境。其中提供了这几年来缅甸对外贸易的一些具体数据: 从2012—13年度至2017—18年度，6个年度的贸易逆差分别为9190 万美元、25亿5555万美元、41亿0943 万美元、54亿4107万美元、52亿1252万美元、38亿4778 万美元。

    天然气在这几年是缅甸最大的“出口大户”，从2012—13年度至2017—18年度，6个年度的天然气出口创汇值分别为36亿6608万美元、32亿9922万美元、51亿8181万美元、43亿4327万美元、29亿6994万美元、35亿0619万美元，有的年份甚至快达到了总出口额的50%。但天然气这一资源是不可再生的能源，开采完了也就没有收入了，故其出口创汇情况很不稳定，新气田的发现开采也还遥遥无期。缅甸将来出口创汇的物资还只能是以农产品、水产品、畜牧产品及加工业成品(例如成衣产品)等为主。

    尽管各界都希望民盟上台后能为缅甸引进更多的外资，以迅速促进缅甸经济发展，但实际上并没有像想象的那么美好，目前对缅投资的外商大多还只是来自于周边国家，引进更多西方国家投资的期望并没有实现，尤其是在去年若开北部袭击事件以及“罗新亚”人外逃事件发生之后，导致西方投资商赴缅投资进一步减少。

    《缅甸时报》9月6日报道：近日，缅甸投资与公司管理局表示，按照整财年预计吸引外资60亿美元计算，2018财年过渡期6个月内（4月1日-9月30日），有望吸引外资30亿美元。但是，4-8月外资进入仅有14亿美元，30亿美元预期目标实现难度大， 有望达到20亿美元。

    从曼德勒省投资与公司管理局获悉，2018—2019财年4月至7月，曼德勒省内的海外投资额与2017—2018财年同期相比下降了20多倍。

    据缅甸投资与公司管理局副局长吴岱吞表示：虽然2017—2018财年4月—7月，曼德勒省内的海外投资业有7家、海外投资额有5亿美元，但2018—2019财年同期，曼德勒省内的海外投资业有4家、海外投资额只有2400万美元。

    据称：今年曼德勒省内，不止海外投资业数量与投资额有所下降，因政策原因，在缅甸公民投资方面，虽然企业数量没有下降，但投资额却有所下降。

    总部位于仰光的缅甸欧洲商会正在进行第三次年度商业信心调查，虽然上一次调查的结果显示，缅甸的欧洲公司认为今年缅甸国内商业环境恶化，但大多数人预计未来几年前景将有所改善，而且几乎所有公司都选择继续在缅甸开展业务。

    经济特区工作进展也很缓慢，9月10日，在联邦议会会议上，人民院代表吴觉丁说，目前缅甸的经济特区中，只有迪拉瓦经济特区（1）有所发展，剩余的两个经济特区因费用高而发展缓慢。虽然已宣布从2018年开始建设土瓦经济特区，但因土地租赁事宜和经费困难原因，现在仍没有看到建设进度。皎漂经济特区自从管理委员会重建后迅速发展，现在正在商议与中标的两家公司签署框架协议相关事宜，但原计划投资72亿美元建设深水港，现在暂时投资缩减至13亿美元以作开启建设。

    经济形势显然相当严峻。民盟有一个当前缅甸转型的路线图？其设定的目标是法治，和平，发展，修宪。有人质疑这是本末倒置。前登盛政府时期宣传部长吴耶图早在2017年5月14日在Park Royal 酒家举行的政治经济论坛上表示，目前，物价持续上涨已使人民生活困难，民盟政府却仅仅关注解决和平的问题是走入歧途。他说，“经济问题即是政治问题。我以为政府首重解决国内和平，表面上很好听却脱离了实际。因战火影响的人数佔全国人数的百分之几？受战火影响的地区佔全国总面积的百分之几？但是，物价上涨却已成为人们每天每日的包袱，这是会在政治上对政府产生影响”。

    据Eleven Media Group媒体报道，9月18日在全国金黄色“袈裟革命”11周年庆典仪式上，金袈裟僧侣们发表了态度宣言称：“在当前政治形势下，民主和人权丧失，民生日益恶化。”

    金袈裟僧侣们的态度宣言主要包括3点建议，即：尽快举行真正的谈判、终止2008年宪法、改善民生。

    但最令人懊丧的恰好还是民族问题。不久前昂山素季主导的第三届彬龙会议闭幕，彬龙会议在5个领域达成14项共识。与此同时，缅甸政府开始与民族武装进行谈判。中国代表随同缅北联军代表到缅甸首都内比都谈判。

    缅甸政府特别是敏昂莱等军头，受到巨大国际压力，为缓解压力祭起和平会议大旗，试图通过国内和谈，平复少数民族情绪，拉拢邻国参与，以减轻国际国内压力。按惯例，会议结束后，缅政府要分别和有关民族武装组织会谈，克缅在中国大理会谈，其他有关组织在昆明会谈。中国作为缅北各民族武装组织劝和促谈的主导方，积极参与其中，力促和谈，这是中国政府的一贯政策，有关民族武装组织也积极认真准备。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精心策划，此时“罗兴亚”人问题又沉渣泛起，在国际上引起广泛关注，日本首相特使访缅，关键时刻缅甸政府方急不可待、匆匆打道回府，致使会谈半途而废。7月16日，吴温敏、昂山素季、敏昂莱三巨头分别会见日本特使，因为日本许诺要帮助缅甸遣返“罗兴亚”人，由此可见缅甸高层最关心的仍是迫在眉睫的“罗兴亚”人问题。8月11日缅政府中断在昆明与有关民族武装组织的接触，连正式会谈都不举行，克缅在大理的会谈也不欢而散。

   为什么西方社会对“罗兴亚”人问题如此看重呢？是真的关心他们吗？那么又为什么没人愿意接收他们呢。实际上这已演变成一场大国地缘政治博弈。东南亚国家在“罗兴亚”人问题上也非常敏感。据缅甸“7day daily”报报道，泰国警方于9月10日在曼谷阻止了一场由外国新闻工作者主办的对缅甸军方高级将领在孟加拉人和少数族群问题上是否违反人权，暨该不该对他们提起法律诉讼的讨论会。

    对缅甸新一轮的制裁攻击行动开始全面展开，缅甸又一次面临“乌云压城”的严重国际形势。从8月20日开始的，各国开始集中轰炸缅甸在若开问题上的“侵犯人权”和“种族清洗”罪名。欧盟和加拿大已经对7名缅甸官员进行了制裁。8月27日根据Facebook官方声明，缅甸高级军官，包括总司令敏昂莱在内的官方Facebook账户被关闭，共有18个账户和52个页面被删除，此外，缅甸军方媒体《妙瓦底新闻》的账户和页面也被关闭。据称这是对缅甸军方“违反人权”罪行的一种惩罚，其实是舆论导向向缅方一边倒。敏昂莱在内的官方Facebook账户被关闭，他们立即改用设在俄罗斯圣彼得堡的VK(VKontakte)社交网，但有些账户和页面也被关闭，理由是不符合规则，投诉者多。

    在同一天内，人权委员会属下的有关缅甸的“寻找真相的独立调查小组”(FFM)颁布了一份书面报告，要求将缅甸军方领导人告上国际刑事法庭(ICC)。不过在8月28日联合国安理会讨论这问题时，这个要求遭到了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中国和俄罗斯的反对。这时，联合国的前缅甸特使李亮喜就对中、俄两国发狠话，他说，这两大国的反对活动，“罪过更大”，据8月31日出版的《十一日报》报导，李亮喜甚至说不能捍卫联合国宪章的国家，没有资格在安理会占有一席之位。

    中国常驻联合国副代表吴海涛28日表示，若开邦问题应由缅甸和孟加拉国通过双边渠道妥善处理，缅孟应继续通过对话解决遣返协议落实中出现的问题。当务之急是早日启动遣返进程，迈出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吴海涛在当天举行的安理会缅甸问题公开通报会上说，若开邦问题有着复杂的历史、民族和宗教背景，解决起来需要长期努力，应循序渐进、持之以恒。当前形势下，国际社会应珍惜来之不易的进展，充分理解当事国面临的严重困难，继续提供建设性帮助，而非一味施压。

    吴海涛说，国际社会应更多关注和帮助当地消除贫困，实现可持续发展，改善民生和经济社会条件，谋求稳定和各族裔和谐共存。这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和长远之道。中方赞赏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和世界银行积极帮助当地实现发展，希望国际社会继续为缅孟发展作出积极贡献。

    “罗兴亚”人问题已成为外国干涉缅甸内政的藉口，9月18日在日内瓦召开的第39届联合国人权大会上，澳大利亚人Dominic Sidoti要求民盟政府不要让军方参政。RFA记者就此访问民盟政府元老吴年温U.Nyan Win，他答记者问时说：“我们的一贯立场就是这样，我们也是为此而奋斗。现在的体制不是我们设计的，而是上一届政府设计的，如果军方能在政府管理之下，我们当然欢迎。”但昂山素季从不愿意承认政府军不在她的掌控之下。多年以来，西方社会一直通过推崇昂山素季的方式控制缅甸社会，并担心昂山素季的角色被其他人所代替。正是基于这一原因，西方社会从没谴责过她。如今，昂山素季面前布满挫折。一方面，西方批评她推开了一直支持她的盟友。

    不久前，缅甸对两位缅籍路透社记者的判刑引起美缅口水战，美国要缅甸放人，昂山素季在出席越南首都河内2018第27届世界经济论坛东盟会议期间，答记者问时说，该两记者是因触犯法律坐牢。昂山素季还承受国内敌对舆论的压力，9月19日，一名“专栏作家”Ngar Min Swe因发文攻击昂山素季，被判7年监禁。

    面对诸多指责，昂山素季没有出席9月18日的第73届联合国大会。目前印度频繁上演“政治雕像”剧，闹得沸沸扬扬，缅甸近来也出现类似问题，昂山素季要在克耶邦建昂山将军雕像，却遭到当地人的抗议，今非昔比。人们喜欢拿昂山素季与曼德拉作比喻，昂山素季的心思也猜得出来，她想继承父亲遗产，在有限的岁月里，用“彬龙会议”精神来整合民族分裂，然后光荣引退，把经济问题留给后人去解决。

    21世纪彬龙会议旨在结束自缅甸诞生以来，一直困扰这个独立国家的武装冲突，并建立一个在多元化的持久团结基础上的强大民主联邦国家。缅甸从其他国家的经验中了解到，和平进程的道路很少顺利和畅通。缅甸国情的复杂性，超过其他国家，早为困难、失望、挫折甚至崩溃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过去两年举行的三次彬龙会议中，取得了宝贵的进展。在第一次和平会议上，实现了和平与民族和解的七步路线图；在第二次会议上，通过了37项原则；在第三次会议期间通过了14项原则。 但武装冲突从未停止过。树欲静而风不止，世态变幻莫测，人算不如天算，昂山素季的心愿或许不能如愿以偿。

    缅甸Thithtoolwin日报9月15日刊载文章认为，缅甸今年11月3日即将举行的中间补选，将是一次对昂山素季和民盟政府的“全民公决”。

    政治观察家吴登索U.Thein Soe评论说：“不管你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说实在话，现在局势不如登盛政府时期稳定和可控，在民族邦区，民盟会输，在大省则会有输赢，这不是因为民盟做得好，而是毫无选择。”

    德贡政治研究所所长哥耶苗Ko Ye Myo说：“民盟在2015年大选时承诺要修宪、解决国内和平与民族和解、发展经济，如今已过去两年半，却没兑现多少，人们怨声载道。”

    总之，人们对民盟在经济管理方面无方的埋怨尤其强烈，普遍认为这次补选是对民盟2020年大选的一次预测。

    缅甸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邻国靠背，情况就会不可思议，缅甸要摆脱目前困境的最直截了当的法子就是深入发展与中国的经贸关系，随着中缅经济走廊的推进，中缅两国的双向交流不断强化，贸易通道建设进一步完善，贸易政策沟通更加顺畅，贸易往来持续深化，经商贸易环境继续改善。据统计，2017年中缅两国贸易总额达135.4亿美元，中国对缅甸非金融类直接投资达51亿美元，是缅甸最大的贸易伙伴国和最大的外资来源国。缅甸作为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组成部分，中缅经济走廊的建设将把缅甸最贫穷的地区和最发达的地区连接起来，有望重新整合缅甸的经济发展格局，推动缅甸经济发展。

林锡星 广州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