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补选给民盟上了重要的2课

缅华网特约评论员：亨凯

    11月3日，仅仅有不到40%的选民投票的2018补选完满落幕。在13个席位的竞选中，民盟（全国民主联盟）赢得7席。从结果来看，民盟依然是最大赢家。但是这13席中，原本有11席属于民盟，因此民盟实际上不仅没有在本次选举中赢得新的席位还丢失了原有的4席。民盟第二副主席曼德勒省行政长官佐敏貌和民盟竞选委员会主任缪昂虽然不愿意承认这次补选足以反映2020大选走向，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次补选“给民盟上了一次重要的课”。而笔者认为，此次补选至少给民盟上了“两课”。

资料图：昂山素季

第一课：民族问题不只是存在于民武中

    根据联邦选举委员会公布的结果，民盟失去的4席中，3席被巩发党（联邦巩固与发展党）夺走，1席败给了CLD（钦族民主联盟）。此外，SNLD（掸族民主联盟）保住了自己原有的人民院1席（掸邦勒恰选区）。而著名的若开政治家埃貌之子吴丁貌温以独立候选人身份从若开民族党手中赢得了若开邦议院的耶得道2选区席位。至于曾经被寄托为“第三势力”的人民党，在最后时限推出的“独立候选人”也败给了民盟对手。

    从比例来看，民盟此次只赢得了53%的席位，这也是民盟自2017补选年连续两次徘徊在50%的成绩。2017年补选时共有19个空缺席位，民盟参与了18个席位的争夺，但只赢得了9席，即占47%。而在历史性的2015大选时，民盟在1150个席位中参选了1122个席位，并取得了886席，占78%。因此，本次补选虽然与2017补选相比，民盟的成绩提高了6%，但与2015大选相比下降了25%。2017补选时，在2015大选的压倒性胜利下，民盟并未特别在意。但本次补选着实为民盟敲响了警钟。

    从此次战果来看，民盟在以缅族为主的“邦”成果较好，但在各民族邦几乎全军覆没，仅仅在钦邦获得一席，以及在曼德勒省获得掸族“代表”的席位。民盟此次失去的克钦邦2选区和钦邦马杜比1选区在2015大选时也只是以微小的差距赢得了大选，而在这次就败给了巩发党和CLD。民盟在2015大选时掸邦的成绩就很不理想，这一次依然没有取得突破。据称2015大选时，民盟与SNLD曾有过“战略合作协议”，然而选举结束后，SNLD指责民盟并未遵守其“承诺”，以致双方关系破裂。事后民盟曾考虑请SNLD出任联邦民族事务部副部长的职务，但被对方公然拒绝。SNLD（掸民族民主联盟）也是1990大选时就与民盟建立同盟关系的民族政党，2010年大选时SNLD也与民盟一道拒绝参加选举以抗议选举的不公。不过，风雨过后昔日同盟已经再难维持了。

    另一方面，若开邦是民盟唯一在2015大选打败而归的地方，议院被若开民族党牢牢掌握。本次补选，民盟再次失败。不过，有趣的是若开民族党也未能守住自己在耶得道的席位，而败给了曾经是若开民族党主席吴埃貌之子吴丁温貌。若开民族党由若开民族进步党与若开民主联盟于2013年联合成立，首任主席由原若开民族进步党主席吴埃貌担任。此前，吴埃貌曾经在2010年大选后入围副总统候选人名单。据曾担任吴登盛总统政治顾问的吴哥哥莱曾向笔者说明，吴埃貌与目前若开邦议院议长和被国防军定为非法组织的若开军（AA）领袖是亲属关系。而原若开民主联盟主席，现任若开民族党领袖之一的吴埃达昂目前也担任民族院副议长之职。可见若开民族党在缅甸政治版图中应是最具影响力的民族政党。

    不过，2017年11月时，吴埃貌突然向若开民族党中央辞去党员和主席的职位。并于2018年1月15日，在耶得道的“若开亡国纪念日”的演讲活动上，发表了“缅族视若开族为奴隶”，“若开族未获得平等对待，应以武力夺取主权”等言论后被以“叛国罪”逮捕。不过，吴埃貌在被捕时表示自己并未发表以上言论。本次补选时，吴埃貌指示自己的长子吴丁温貌参加耶得道席位的竞选，并放言如儿子败选自己将永久退出政治。其子在竞选时的标语也公开提出了“在父亲的指导下公正完成人民给予的责任”的标语。由于父亲的遭遇和号召下，使他在选举中轻松击败了民盟和若开民族党两个强劲对手。而本地媒体也指出，民盟在耶得道进行拉票活动的路上，甚至遭到了民众扔石头抗议，并且民盟在多个民族邦都被称之为“缅族政党”。

    民盟在民族邦选区不得人心与上任以来的民族和解工作未能取得进展也有关系。虽然，民盟在2016年正式上任后不久即召开了首次全国民族和谈大会（21世纪彬龙大会），但风风火火的背后经过3年的努力却未能取得实质性成果。而在最近的一次由国务资政杜昂山素季、国防总司令敏昂莱大将和已签署停火协议的民族武装参与的三方圆桌大会上，敏昂莱大将就直言，“吴登盛总统时期也在2008年宪法的框架下推进了民族和解工作，因此不要凡事将责任归咎到2008宪法上”。而在更早前7月11日举行的第三届和平大会上，敏昂莱大将也曾表示，“历史表明，国防军和民族武装从来就没有过矛盾，反而是历届政府和民族武装之间有着不同的诉求矛盾”。不论责任如何归咎，民盟的彬龙大会经过3年的努力后已经难以继续推进是不争的事实。而2018补选结果又尖锐地指出，民盟所面临的民族和解问题不仅存在于政府和民族武装之间，还存在于缅族政党与民族政党之间。

第二课：经济发展永远是硬道理

    除了民族和解问题之外，民盟在经济上的表现或许是导致民盟此次“大败”的更重要的原因。此次选举，虽然并未获得全国人民的关注，但这并不妨碍各方政治势力向民盟政府发起“失信挑战”。整个挑战可分为三波攻势，分别向民盟政府的经济表现、仰光省行政长官的执政和杜昂山素季的家事“攻击”。

    首先，于9月30日由第一大反对党的巩发党发起的27党联合声明，指责在民盟主政期间，缅币的汇率已经跌至历史新低，民盟政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时，美元与缅币的兑换率已经跌至1：1640，至今汇率还停留在1580左右。随着汇率的下跌，国内的燃油价格等也连带升高，由此造成物价上涨。不仅如此，民盟上台以来缅甸国内的经济发展已经出现明显迟滞。近日，世界银行的最新报告也显示，缅甸的经商环境已跌到东盟最低。虽然，缅币的汇率波动和近期的国际经济格局变动有关，而民盟上台后为了规范化国内外投资及税收管理客观地对经济行为造成短期影响，但由民众来承担这些后果时，怨气在所难免。

资料图：缅甸总统吴温敏

    其次，作为民盟政治“新星”的仰光省行政长官吴漂敏登近期也遇到了不少麻烦。其上台后做事雷厉风行，推进了仰光公交系统改革、清理仰光非法市棚户区、唐人街夜市迁移以及成立新仰光城开发等极富争议的计划。而缅甸著名的激进媒体十一新闻周刊，于10月8日根据审计署关于仰光政府2016-2017财年预算的报告，发布了一篇质疑仰光省政府在“校车购买”和“新仰光城开发计划”中挪用公款。仰光省政府当即控告有关的三名记者，后者随即被拘留并且不允许保释。仰光省政府的强硬反应引起社会的极大批评，以致总统府被迫出面指示仰光省政府依照媒体法处理争端，即向媒体委员会投诉。几乎在同一时间，10月12日，一公民组织“仰光观察”也根据审计署的报告向国家反腐委员会投诉，要求彻查仰光省政府是否有腐败行为。然而，国家反腐委员会表示由于投诉涉及到的事件早于“反腐法”的颁布，不予调查。以上事件对仰光省政府的形象甚至民盟的整体形象的影响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资料图：仰光省行政长官吴漂敏登

    除了以上的对宏观经济情况和具体执政行为的“挑战”之外，另一起影响民盟形象的事件是杜昂山素季的家事——长兄吴昂山乌要求妹妹杜昂山素季平分父亲遗产（房子）。这起家庭纠纷，造成了杜昂山素季与长兄不和，独占父亲遗产的负面形象，而作为完全依赖于杜昂山素季“光辉形象”的民盟来说，影响不容忽视。

    接二连三的“信任危机”使民盟中央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10月24日，民盟中央政策研究院秘书长吴谬严瑙登向媒体表示“有近3000人的组织有计划地传播各种虚假信息以诋毁民盟的形象，这3000人还是在国外经过系统的专业训练的”。他指出，仰光省政府的行为是攻击的最主要目标，他认为仰光公车系统改革是成功的，根据中央政策研究院的了解仰光政府也没有任何腐败行为，所有这些信息都是有意误导民心的。根据笔者对舆情的观察，吴谬严瑙登的“反击”策略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使民盟在舆论中不至于处于完全被动的局面。不过，这些“舆论攻击”主要围绕在仰光，但这次补选的13个席位中仰光省仅包含2席，所以可以推断，民盟在补选中失利更可能是全国性的经济下滑而造成的。实际上，一名民盟候选人在败选后向当地记者承认，“民盟的政策是正确的，但目前民盟的执政成果和民众的期望还是有距离的，这造成了对手党派攻击民盟的把柄”。

    总而言之，2018补选的结果表明，民盟在民族和解及经济发展的不力已造成民心分离，民族问题与经济问题可无法将其推托为“3000人有计划地诋毁”的事件。如果，民盟在剩下的两年内在这两个问题上取得可观成绩，那就不只是“狼来了”，而是召唤“狮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