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草根谈国家大事之三：克伦人

胞波网

    3月15-16日，有幸前往下缅甸克伦邦省会帕安走了一趟，所到之处，除了缅甸佛教徒的‘拜佛拜僧’，沿路还与出租车司机以及泰式按摩服务员聊天。发现这里的民众，除了跟缅甸大部分佛教徒一样信奉佛祖，生活模式观念，又是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特别是由于‘地理优势’，那里的人既不知‘宾格力’，更不知‘格拉与德祐’，他们眼中的‘外国’，仅仅指近在咫尺的泰国！对泰国的了解，甚至比对缅甸前首都仰光还要更加深入。将这些谈话片段整理如下，以供参考。

    问：鹏鹏（佛教：师傅）是什么民族？帕安的克伦以什么宗教为主？

    鹏鹏：（微笑，用克伦音很重的缅语）我是克伦族呀，我们这里（指帕安周边）的克伦族大部分是佛教徒啦。（沉思片刻）当然，克伦族当中有部分是基督徒，但他们不在附近生活。（后来得知，基督徒克伦族大部分生活于泰缅边界）

    问：克伦族佛教徒与基督徒之间关系如何？

    鹏鹏：（微笑，有点为难地）嗯……当然不一样咯，我们之间的关系？关系嘛？不错吧，嗯.……也没有那么好吧。反正我们之间还是不一样。

    问：听说克伦族都往国外走了？他们都喜欢去哪里？

    鹏鹏：（来了精神，不再是犹犹豫豫，而是很了解地）是的呀！我们克伦族都‘出去’啦！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出去！家里就剩老人多了！年轻的不管男女都往外走啦！当然多数是去泰国啦！

    问：克伦族‘出门在外’，以什么谋生方式为主流？跟其他缅族有啥不同？

    鹏鹏：（沉思）我们克伦族出去呀？有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咯！反正能够进钱，还能够往家里寄钱，什么工作都能做吧。缅甸人都差不多吧。

    问：你受过多高的教育？为什么不多读点书？

    司机：（搔搔头，嚼一嚼槟榔）我呀？呵呵……就读到三年级吧！（不好意思地）没读过什么书！（解释）家里需要钱呀，哪有钱继续供我们读书呀！所以就出来工作啦！（发现比若开邦胶漂那里的司机教育程度还要低！那里最低也是五年级，甚至考上高中十年级当司机的都有）

    问：（开玩笑）要是你当上‘总理（省长）’，你要做什么？

    司机：（哈哈大笑，显然没想过这样敏感的问题）我当总理呀！哈哈，有没有搞错！不可能滴！但是要是问我假如当上了怎么办？我也就开玩笑说吧！‘想发明制造小孩的机器！’（看到提问者大吃一惊，继续说）因为，我开车经常碰到顽皮的小孩突然往公路上跑！经常让我们司机大吃一惊！紧急刹车！后来，我‘后怕’，自己问自己，万一撞死了咋办？咋赔？所以我就妙想天开！制造出一个机器吧！制造出一些小孩出来！赔还家长们！哈哈，就是这样！（他的幻想还真奇妙）

    问：上次大选你投票了吗？这次准备投哪一党？

    司机：（愤愤地）上次我没有机会投票！（很生气地）不就是因为没有身份证嘛！移民局不做给，百般刁难！我们真的缅甸人却如此之难！那些‘格拉’他们反而轻而易举地给发了身份证！（有传说，当年军人巩发党给若开邦宾格力颁发身份证（白卡，临时证明），有拉票之嫌）我就是这样骂移民局！这次投票，我可以投啦！当然投给民盟！我们喜欢昂山素季！当然，还因为我们亲戚都是民盟官员。

    问：你觉得政府当中最没用最贪的是哪些？

    司机：（不假思索地）就是那些移民局啦！我们的孩子去做身份证，他们百般刁难，主要就是为了‘吃’（贪污）！各种理由‘吃钱’！恨死他们了！（与之同感共鸣！想不到真正缅甸人也有此感受，原来还以为移民局就是会‘吃德祐华人的钱’）

    问：你从哪里学的泰式按摩？

    服务员：（温柔地）当然是在泰国了！我小时候就去了泰国！在泰国生活了很久，现在刚回来。刚回来的时候，我缅甸话都差点不会说了！

    问：你们出国（指去泰国）之前，有受过什么职业培训吗？

    服务员：（不大懂）什么职业培训？我们什么都没有学过，就出去泰国啦！在泰国，才学到现在的‘本事’！还是泰国师傅好心教给的呢。

    问：如果叫你现在选择去泰国还是去仰光（谋生），你选择去哪里？

    服务员：（不假思索地）当然是去泰国！干嘛去仰光呢！我们不会在仰光生活！仰光的天气（其实与泰国也差不了什么）、习俗、工作环境……我们都不熟悉！我们熟悉的还是泰国。在泰国我们容易找到工作，在仰光即使找到工作，收入也不会像在泰国那样（高）。在仰光，最好的工作月薪也不过缅币20-30万，在泰国至少可以拿到50万以上，甚至更多。还有，泰国比仰光近呀！（指克伦邦）

    问：你们（克伦族）在泰国都做些什么活？有了工作后，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服务员：我们克伦族在泰国，特别是女的，多数做‘女佣（家政）’。我们在哪里，先找工作，有了收入，赶快攒点钱，首先就是要往家里（克伦邦）寄钱养家，供兄弟姐妹读书，这是我们出外的克伦人最先想到要做的。我本人，就让几个兄弟姐妹在家里读好书，然后，他们再次出来，再往家里寄钱。（这时，想到‘海外华侨华人’当年出门在外的生活情景，与之如出一辙。）

    问：克伦族‘出门在外’，以什么谋生方式为主流？跟其他缅族有啥不同？

    服务员：（同样的问题，与鹏鹏不同的回答）我刚才说了，我们克伦人多数是做女佣（家政）；孟族人多数搞建筑盖房子；若开人以及其他缅人，多数在工厂里打工。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谋生方式。（与以上鹏鹏的回答‘都差不多’，显然不同，这表示服务员是当真在泰国谋生的第一线，有深入的了解，掌握情况更准确）

    问：受到当地人（泰国）的歧视欺侮吗？

    服务员：（有点忧郁）当然有啦！特别是那些没有合法证件的缅甸人（指缅甸大部分偷渡入境者）很受欺负的，不仅是薪水上得不到应得的，在其他地方，经常被泰国人拿缅人做‘替死鬼’，我们缅甸人穷嘛，生命不值钱！在泰国没有合法证件的缅甸人很可怜！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要合法证件？必须花钱呀，没有钱的人就是这样，硬着头皮闯咯！运气好的，‘闯’出来了，运气不好的，就受罪呗！大家出去时，都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不过，近年来，似乎情况好了一些，合法出去的多起来，当然穷人多，没办法的，受欺负比在家里闲着好！

    （这时，想起轰动国际的泰国‘龟岛事件’，两个缅甸人不就是被这样做‘替死鬼’？他们俩还算幸运，得到缅政府特别是昂山素季的重视，免其死罪？其他有多少缅甸人死于冤枉？怪不得，昂山素季多次说，缅甸人在邻国受到欺负……）

    问：你知道德祐（华人）吗？在克伦邦哪里可以见到德祐中国人？

    服务员：德祐？知道呀！我们这里（指帕安）好像没有？泰国以及泰缅边界是有的！有很多德祐老板，好像还有德祐的会馆。

    问：你们知道哪些外国人在克伦邦投资的吗？都做些什么？克伦邦有矿产吗？

    服务员：有呀！泰国人嘛！他们多数是搞餐饮业吧，矿产？克伦邦有吗？不知道耶。

    问：克伦族有与其他民族通婚的吗？

    服务员：（想一想）有的吧，跟缅人吧。

    问：基督徒克伦与佛教徒克伦有通婚的吗？

    服务员：有的吧？嗯，好像没有？不多吧？

    （谈话后，无论是出租车司机还是服务员，都悄声反问，‘你们是搞政治的吗？’问为何这样问？他们回答‘问的问题好奇怪呀！’解释也没用，只好以笑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