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松重启缘何困难重重——政客把中国的投资当赌注

林锡星

    缅甸两大政党在利用“密松”和“修宪”两大主题大玩政治游戏，很多人一定会一厢情愿地认为有军人背景的缅甸群体都是亲中国的，其实，这是个误会。无疑，“密松”是在军政府时期签署的，但切勿忘记，“搁置”该协议的，恰恰也是原军内第4号将军、后來换装代表军人从政的登盛总统。他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突然以“民意”为由宣布将密松搁置，以此换取与美国的亲近，－时美国从上至总统下至国务卿，频繁访缅，连昂山素季都望尘莫及。其实，当时反对密松的声音并不像今天这样喧嚣，反而最在乎的是西方及其NGO，密松的搁置换来了奥巴马访缅的传言一点都不夸张。根据缅甸媒体报道，昂山素季并不主张美国急于解除对缅制裁，也不主张奥巴马当时匆促访问缅甸，她认为时间尙未成熟，奥巴马访缅只会给军人搶占风头。昂山素季做不到的事，登盛做到了。奥巴马把这当作是自己的外交业绩，瞎吹不花一枪一炮、就让缅甸向民主转型，是今后东南亚国家向民主转型的典范。

    我们不要凡事总以为是美国在背后操弄，中国的投资项目莫名其妙地成为缅甸政客的“牺牲品”令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缅甸现在密松问题就像英国脫欧一样，本来英国要脫欧跟欧盟无关，是英国内部资本利益集团之间的较量，搞得欧盟头昏脑胀。

    2019年3月中旬，瑞曼接受美国媒体RFA的独家专访时就密松问题他首先说，关于密松，与中国签署的契约包含什么，具体条款他不知情（也许是不愿意透露）。当被问起该项目是应该还是不应该重启时，他以政局的时间和形势两点来作分析……，由于军政府时期，根据当时的形势，缅甸与中国签署了该项目的合作，但是到2011年，登盛政府以“民意”为由，停止了该项目，但是2016年以后，由于国际形势和缅甸国内政局的变化和经济状况，又响起了重启该项目的声音……。当记者问到他对该项目是持赞成或反对立场时，他回答道，他赞成或反对对该项目毫无关系，当时停止该项目时是以“民众不同意”为由，却不知道有多少民众反对，也不知道哪些人在反对，只因当时的政府向议院提交有意停止项目，议院才发布停止令，其实项目执行或停止的决定权都在政府手中，是政府根据政局作出的决定……。

    瑞曼是军政府时期的陆海空三军总参谋长，当时的第3号人物，排名在登盛之前。他与登盛有政治分歧，与昂山素季志同道合。第一届民选登盛政府时期时担任联邦议院的院长，民盟执政时被昂山素季任命为“国家特大项目的法律审核委员会”的会长。由于近日他自己要组织一个政党而该委会就没有获得议会的延期留任。

    面对几乎“一边倒”的舆论，缅甸执政党“民盟”和反对党“巩发党”都表示，要根据人民的意愿来决定电站项目的未来。如何处理密松水电项目，民盟政府目前处于两难境地。一方面，民盟知道很多对密松电站的批评牵强附会，电站被搁置的直接后果是缅电力生产严重滞后，也影响缅投资环境及广大民众生活的改善。与此同时，民盟需要发展经济来巩固其执政地位，而缅政府需要来自中国的投资，尤其是在缅与西方国家关系因罗兴亚人问题变冷之后。但密松电站问题得不到合理的解决，中国企业就不会来缅甸投资新的大型项目。另一方面，民盟这次五年执政期已过半，要想在2020年大选中获胜，必须重新设法争取广大选民的支持。如果多数民众反对，民盟不敢冒政治风险来决定重启电站。

    伊洛瓦底江上游水电—密松项目调查委员会早在2016年11月就向当时的总统吴廷觉提交了项目调查报告，但民盟政府迟迟不公布结果，根本原因就在于此。密松电站能否重启已不是科学技术问题，而是政治问题，要想得到妥善解决，需要中缅两国领导人的大智慧和执行者的高超技巧。

    2019年3月14日，昂山素季在卑谬(Prome) 市政厅接见群众时说，政府应该尽快推动包括密松在内的重大项目，一旦有了决定，会向广大民众阐明原因。一位当地居民对昂山素季说:“我们希望放弃密松项目，我们想知道素妈和政府的态度。” 针对这个提问，昂山素季回答道: “对待密松项目或任何重大项目，我们必须从政治、社会、经济、环保等4个方面来考虑，一旦有了决定，我们会向人民群众说明原因。”

    在外交方面，如果与欧盟的态度相比，更能看出美国在处理与缅甸军方的关系时更为谨慎。比如，2017年9月英国宣布终止培训缅甸军官，让缅甸国防军十分难堪，不得不召回所有在英军官。2017年10月针对缅甸的安理会议案也是由英法两国提议起草的。而2017年11月美国尽管在联大就缅甸人权状况决议草案投了赞成票，但并没有就此事在高层外交上对缅甸步步紧逼。美国仍然继续通过扩展的国际军事与教育训练，在和平建设、人道主义援助和救灾上增强缅甸军队的能力。

    尽管如此，从某种程度上看，美国对缅军方的制裁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一方面是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另一方面美国内关于制裁的效力一直存在争议，制裁的最终力度如何还要看美国内不同政治势力的角力。

    总体而言，美国与缅甸民选政府、军方、议会以及民间机构等各层次都保持着紧密互动，多轨外交特点明显，双方在彼此的核心问题上也能形成默契。因此，美缅关系并没有变得冷淡，而是从奥巴马时期的反常狂热向常态回归。

    3月12日上午，美国驻缅甸大使Scot Marciel亲临曼德勒工商总会为“美国商务角新办公室（American Business Corner）”剪彩。与会的还有美国掌管东南亚商务领事及工商界人士、曼德勒省首席行政长官、曼德勒省工商界主席及有关人员出席……，会上美国大使提到美国与缅甸长期以来有着良好关系，相信这个American Business Corner将协助缅甸成为更强、更富裕而和平的国家，他将致力积极推动美缅两国的贸易与经济发展，引进美国企业家到缅甸来开展企业合作。下午，这位美国大使还到曼德勒大学以“美缅两国的交流” 为题，向师生们发表演讲，并回答了师生们提出的问题。显而易见，这位美国大使的举动是企图拉拢民心。

    缅甸在面临西方国家谴责和宗教极端主义的双重压力时，会把中国看作是可依赖的救星。但一旦这种压力得到缓解，缅甸仍有可能回到传统的大国平衡外交轨道。总之，最近一个时期以来，缅甸民间对华舆论转向正面，中国在缅甸的形象有所改善。但也要看到，这种转变的基础仍不牢固，存在反复的可能。中国有必要利用当前有利时机，解决中缅关系中的一些结构性问题，为两国的长远合作打下扎实的基础。

    本月底，昂山素季即将赴华参加“一带一路”会议，反对者又开始紧张起来。目前，尽管议论纷纷，但并非失控，政府的意志仍是决定性的。只要民盟、有军方背景的巩发党和军方不要把密松项目当赌注。中国应告诫各方尊重中国的利益。

林锡星 广州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