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行仁:缅甸对西方认识更理性清醒
缅甸在2011年以来加快政治转型的过程中,一些缅甸人一度十分信奉甚至是膜拜西方的民主理念、政治制度和社会理念,但近年来,它正在更加理性和清晰地看待西方的经验,努力寻找适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
1988年至2010年,缅甸军政府与美国长期交恶,缅甸曾与西方隔绝数十年。2011年3月,缅甸军政府解散,1988年军政府成立以来首个民选的吴登盛政府执政(但其仍是退役军人主导的政府)。缅甸政治精英推动的政治转型理念和框架设计是仿效西方的立法、司法和行政的三权分立体制(当然,缅甸军人仍是强大政治力量)。吴登盛政府推进缅甸政治转型,在外交上重点改善与西方关系,争取西方支持。
2016年3月,民盟政府取代吴登盛政府执政,以昂山素季为主席的民盟长期受到西方支持,民盟不管是在政治理念上还是在合作交往上都很看重西方,双方的关系一度短暂处于“蜜月期”,缅甸对西方的好感度也创了历史新高。然而,近两年多来,缅甸与西方因为罗兴亚人等问题龃龉不断,再度交恶。
在2011年开启的政治转型中,一些缅甸人一度将西方理念奉为圭臬,期望缅甸仿效西方而迅速改变长期落后的局面。在6年多时间里,缅甸的政治、经济、社会等领域的改革聘请了很多西方顾问,流亡西方多年的缅甸部分精英也纷纷回国,成为缅甸总统等高官的顾问,或者智库、媒体、非政府组织、商界、教育等行业的领军人物。
然而,2017年8月罗兴亚人危机以来至今,缅甸很多人不仅不像前几年那样向往西方,反而是有意规避其与西方的联系,此前受到西方资助的缅甸非政府组织等机构和人士甚至还故意撇清与西方的关系,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意味。目前缅甸对西方的失望感在增加,一些人士甚至公开表达对西方的不满。自2017年下半年以来缅甸国务资政兼外长昂山素季等高官也很少去西方访问,昂山素季这两年未率团赴纽约参加联合国大会,其最近一次去西方则是去位于荷兰的国际法院为“缅甸被伊斯兰合作组织指控实施种族灭绝”辩护。
缅甸对西方态度“由好变坏”、对西方倚重下降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其一,罗兴亚人危机引发缅西观念冲突。
2017年8月底,缅甸若开邦罗兴亚人与军警发生冲突,冲突共造成数十万难民逃亡。西方频频指责缅甸军方对罗兴亚人进行“种族清洗”,并指责昂山素季未能有效阻止缅甸军方的行为。西方撤回了多个授予昂山素季的奖项,并制裁缅甸军官。缅方认为这粗暴干涉了缅甸内政,冒犯了缅甸绝大多数官员和民众。缅甸绝大多数人反对西方干涉缅甸罗兴亚人问题和内政,极为不满西方“几乎一边倒地支持罗兴亚人、却很少顾及缅甸佛教徒感受以及不愿弄清冲突事实”。2018年11月东亚峰会期间,美国副总统彭斯再度就罗兴亚人问题向昂山素季施压,昂山素季反驳称,我们比外国人更了解缅甸国情,缅甸军队对罗兴亚人暴徒的反击“是合理的”。
其二,好几年过去了,缅甸并未出现其曾经所热盼的“西方投资大量涌入”的盛况,贸易也很少。
罗兴亚人危机后,西方企业赴缅投资更少,赴缅的西方游客也大减。缅甸在经济合作方面对西方大失所望。比如,据缅甸投资与公司管理局的数据,截至2019年11月(从1988年开始统计),缅甸共吸引外资829亿美元,而整个西方对缅甸的投资较少:美国投资共计5.3亿美元,英国(曾是缅甸殖民宗主国)45.5亿美元,法国5.5亿美元,荷兰15.6亿美元,其他西方国家对缅甸投资更少。原因是西方不满缅甸的民主人权状况和投资环境等。
其三,缅甸的经济发展仍然相对落后,盲目照搬西方后工业化社会的政治、经济、社会、环保、劳工权益等领域的理念和标准,造成了一些混乱和损失。比如,缅甸人对外资奉行西方的严苛环保评估和社会评估标准,在就业机会较少的情况下缅甸工人过分注重权益而经常罢工等等,都是缅甸近年来吸引外资不理想的重要原因。
不过,尽管不少缅甸人对西方的负面认知在增加,缅甸在对外交往中也降低了对西方的倚重,更加重视同亚洲国家的交往,一贯奉行中立主义和大国平衡外交传统的缅甸仍然很重视与西方国家的关系。缅甸现在更强调在维护自身尊严和利益的前期下,尽量维系好与西方的关系,避免缅甸与西方关系再度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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