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支教随记(9)

校园第一起自杀事件

李强深圳2003.1.27

    按照时间推算，我来这看到的校园第一起自杀事件，应该是我来NADI宿舍的第三天。

    我一个人住在诺大的三楼(我习惯把它称为四楼)，一百多个房间此时就我一个人居住。一下子从热闹的住所来到这么安静的地方，我还真的有些不适应。平时喜欢串门的我，现在怎么办呢？无聊的时候就只能从卧室走到厨房，刷刷碗，然后到洗手间洗洗手，要不就是在空旷的走廊上，眺望远处的风景，空闲时间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去打发。

    今天是我来这里住的第三天了，暂时还没有邻居，除了一只狗。前两天可能是因为我的到来打扰了它的清净，它从第四层跑到最上面的屋顶去了。白天我见不到它的身影，但是到晚上，问题就出来了。可能是对我这个不速之客的抗议吧，第一天它是在晚上十一点开始练吼功，声音比较大，好象就在我的房间旁边。第二天则把时间挪到了早上五点。它的声音实在是太有穿透力了，本来我是极不情愿睁开眼睛的，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委屈一下我的睡眠，来欣赏它雄壮的吼声，谁叫我侵占了它的地盘呢？

    昨天上午，我就和这栋楼的门房说了这个狗的事情。门房告诉我说，那只狗是条野狗，已经被他赶走了。还在它第一次练狮子吼的时候，我就鼓起勇气，手上拿着我唯一的菜刀，来防备有可能伤害我的敌人。但是狗太狡猾了，我还没有接近它，就只见它的尾巴在墙角拐弯处晃了一下，飞快的逃走了，我甚至还没有看清它的全貌，真是狗熊一个。

    第二天了，狗又开始在楼顶表演了。我到楼下叫了一个老师做陪伴，谁知道他比我更胆小，老是在我身后说，“没有狗的，可能是你听错了吧”，真是打消我的积极性。第二次剿匪计划就这样流产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奇怪，怎么没有见到狗？我悄悄的爬到楼顶，仔细的收索了一下楼顶，但是没有发现它的踪影。楼顶上面还有一层隔热层，我进不去，只好作罢，而且里面很黑，不知道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要是又招惹了什么珍禽异兽，那我就不得安宁了。

    太好了，今天没有狗的骚扰，我可以在曼德勒睡第一个安稳觉了。九点就上床，带上耳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只记得迷迷糊糊的关了CD，第二天是闹钟把我叫醒的。这一觉睡的真香，晚上做的什么梦我不记得了，反正是美梦。也谢谢狗，我这层楼唯一的邻居的合作，改天给它一些排骨。

    早上吃喝完毕，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再说我是个马虎的人，即使有什么异常我也不会发现的，然后我就去上课。但是到了下午的时候，中文系的同事告诉我说，那条我们互相惊扰的狗跳楼自杀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心里还是蛮高兴的，自此以后我睡觉就不会再受到狗的骚扰了。但是周围老师的反应不一样。他们都说太可怜了，我能理解，他们信奉的都是佛教，很尊重生命不杀生。

    后来才得知，这条狗跑到了楼顶隔热层里面，太黑了它找不到出路，饿了两天两夜。第三天的时候，它撞破了木门，直接从五楼跳了下来，落在楼前的一棵树上，摔死了。我现在才知道它前几天晚上的吼叫不是在表演，而是它在生命遭到威胁时的求救信号。可惜我不能读懂它的语言，要不然这个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就这样，我在曼德勒第一个邻居离开了我，它以这种方式来和我告别，我还没有来得及喂它排骨，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它的模样，一切的一切，我都没有来得及实现。晚了，它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它就匆匆的走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甚者它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到，我只记得它在墙角转弯处的尾巴，和它的哀鸣。就这样，它留给世界的只是纵身一跃，它以这种方式离开了我，离开了它曾经生活的世界。

    别了，我可怜的邻居，生活是多么的美好，但是你却选择了这种方式来结束你的狗生。匆匆的，你就象天空中滑过的流星，没有任何痕迹，你已经过去了，你的生命完结了，你在另外一个地方开始你的另外一个历程。别了，可怜的邻居，但愿你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很好的开始，有一个完美的生命过程!

    (后记：在狗自杀的当天下午，我又看见一只猫在我的厨房外面徘徊，它是我的第二个邻居，但愿悲剧不会在它的身上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