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七十周年纪念文章系列（三）

《逃难路上靠讨饭》

叶国治 洛杉矶

    宏仔妈，我们叫她金姑。为什么？因为她也姓叶，在祖藉台山和我爸爸同一个村子，所以我们喊她姑姑。

    她年青时嫁给姓李的，就到缅甸勃生，后来开了间杂货舗，几年下来，颇有积蓄。

    一九四二那年，日本鬼子的侵略魔手伸到了缅甸，各地华侨纷纷逃难。大女儿的男朋友是位老师，对时局敏感，怂涌他们离开下缅甸，疏散到北部山区较安全。姓李的姑丈舍不得那点用血汗换来的家产，说死也不走。

    过不多久，时局紧张，几个孩子决心离开到外地避难，金姑舍不得孩子们，只好跟随孩子们离家，让丈夫一人留守。

    日机轰炸仰光后，我们全家也逃难回到昆明。东南亚的华侨难民都涌进这个大后方城市。金碧路繁栄后被称为广东大街。从一些熟人那里传出，宏仔妈在逃难路上和孩子失散了，她一个女人，一路讨饭，不知流落哪里？

    爸爸在一间裁缝店找到工作后，我们就在一家四合院里租到一个小小的房间，六口人拥挤在一个大铺位上住。我和大妹进入粤秀小学。

    一天放学回家，见到一位衣衫槛褛、头发脏乱的中年妇女在跟妈妈说话。妈妈见我们回来，就说：金姑来到啰，快喊金姑。

    金姑在诉说逃难的经过时，一把鼻涕一把涙，"唉呀，你睇几阴功，孩子走散哂，我一个女人，又冇钱又无识话，跟着人家到处走，一路都有人饿死，有人病死，我只脚又肿又疼，不行又不得，夹硬咁行，那些山头人、鬼子杀人，真可怕……

    金姑，虽说住在山岜，开个舗子也算是个老板娘，当地的缅甸人还是尊敬她的，日子过得安安宜宜。可恶可恨的日本法西斯强盗，到处侵略，逼得千千万万人不得安生，逼得金姑一家妻离子散，逼得一个不用愁吃愁穿的老板娘变成乞丐。

     “你睇我，就是咁样一路乞米行过来呵！”

    回到毘明，她逢人就问，你们知道从缅甸返来的老叶叔吗？车衫的，在仰光开车衫舗的？就这样找到了我们。

    爸爸找熟人帮助替宏仔妈找到一份当佣仆的工作。主人是一位工程师，有个年青的太太。金姑帮他们一天三顿饭，做点家务。她很满意。

    不久，宏仔也找到我们。我叫他宏哥。他懂英文，懂英文的华侨仔在战时的昆明是很吃香的。他在巫家埧一处工作。星期天放假，就带我到租书摊租看连环图书。

    抗日战争胜利后，经过国民政府侨务机关按排，我们都各自回到原居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