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短篇小说:天堂与地岳之间》——丘文译

编辑:缅华网 文章类型:缅华文苑 发布于2017-11-02 12:14:32 共1601人阅读
文章导读 《缅甸短篇小说:天堂与地岳之间》——丘文译

作者:纳莫底(叫实) 译者:丘文

像一只魁梧硕壮四脚爬行动物的巴阵的小女儿己经快二周岁了,说四脚爬行是因为巴阵根本就无法立行。巴阵成了酒鬼。巴阵己被酒魔跨在脖上,像巴阵这样的人成为酒鬼并不稀奇,但使人匪解的可以说的是,因为以前的巴阵会问你,酒是下饭的菜吗?就是这么呆憨。这家伙成为酒鬼是因为老婆弃世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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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玛翁纳们,玛蒂达们采竹笋回来,知道名蒂没跟着回来,巴阵魂飞魄散般立马昏死过去。大家以为一命呜呼了。

「大家都聚精会神采竹笋,没注意有人脱了群,当要回时集合,才发现名蒂不见,我们到处找了,哥巴阵,哎哟哟!……名蒂可能遭遇不幸了,野兽又那么多……噫唏唏。」

根据玛翁纳所说,村民们集群沿着她们采竹笋为活的路线再度搜寻。村的前方那日出的方向,灰蒙蒙的珊山脉一带,细细地寻找,可一点线索也没有,连名蒂的汗味也没嗅到。

「虔心祷告吧!巴阵呀。你老婆肯定是被老虎或野狼叨去了。」就是在这时巴阵痛心欲绝,万箭穿心。「多不幸哟!名蒂呀!」嚎啕大哭。也就是在这时栽进了酒的海洋。从此再也没有天亮的时候。「男子怎会这么小心眼,毫无担当能力。」可以这么谴责,但他自有“屋顶不密,不可专责下的雨”,自已才知内情。为了名蒂接受他,所付出的努力可不止十个年头。

就如“债剧”中觉恒举起双手所说的「十年……十年」是可以的。前辈们惯于说的三年三季,对巴阵就如大巫见小巫。实在用了十年追求之功才得抱贵人名蒂归。十年十季名蒂的心如此坚硬?只好说确实硬如盘石。以自已的想法去寻找理由,当然会有足够的论据。

说硬吧,从名蒂方面来说并不过份。巴阵外表猥琐,没有能令淑女门倾募的仪容。可数落的可不止这些,巴阵非常笨,笨成怎样?比遣人把小龟放生水里的学者还笨。错置刀背倒装刀鞘,装不进还责怪铁匠无能。左右夽错轭,乱了合作,车路行走不稳,却责牛只不谙担轭。这还不算,

有一次做了日薪顾耕工作,巴阵的笨态成为典型传谈,他们塔闹彬纳村的习俗,下犁后犁和耙,搁在田里或园地里,只把牛牵回家,但又怕丢失农具,解下犁头的绳子,把农具跨置于附近的树上,然后用犁头绳绑定。不知就里的巴阵到田里,准备把牛夸上耙,看见犁耙跨在树上,巧的是这树刚被砍过,是棵秃树,巴阵……

「真会开玩笑,会辛苦费事地把犁跨在树上。」说吧艰难地爬上秃树从树上费劲地卸下犁耙,他把这事告诉村民,大家都哄笑不止,有的甚至咝咝带声。

巴阵就是这样不用脑筋的,做什么都不会有前途,塔闹彬纳整村人都给他下了定论。塔闹彬纳是叫实市辖的市效小村。市效小村聚居多种性格的人物,也有很多的工作机会,凡塔闹彬纳村民,都会从事城市和农村的工作,多能力是因为必须会逢工必做训练出来的。这里边像巴阵打短工的人是多数。巴阵为奉养老母工作,他妈虽然驱使他,巴阵呆头呆脑的她并不放心,非常担心,儿女本就是父母的心中肉。杜钦纳可要比他人十倍地挂惦操心。独生子,比普通人智商底,迟顿残障的孩子,到市上去做泥水匠临时工,「回家迷了路,没到家。」「情况不对,是不是被泥水匠师父赏了巴掌驱赶了。谁会欺诈我的儿子,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坏女人相遇,搞出见不得人,羞愧的事……。」口里不断念叨,心中热火滚烫。

「妈,别过份担心,我不会那么笨。」还这样顶咀。跟水泥匠工作了三年,到现今日工还是日工,搬砖的还是搬砖,和他同一天跟班的南邻的窦佑已成泥匠的副手。

「吓,当然要担心,你一出世成人就是我儿子。」

「我不在的话呢?」

「如果没有养下你,变成单身老处女,就会问担心是不是大冰块?到和尚庙去,清心爽气地穿袈裟。现在生一个呆呆笨笨的,我死都不爽心。」

 杜钦纳说要穿袈裟其实是出家为尼。连母亲都把他归类为呆笨人中的男人……。哪一个女人愿意依为丈夫。虽说爱是以情为基础,那暂时放在一边。最后名蒂要考虑十年十季,是要说“大鬣蜥互缠尾巴”,或说裂唇者吹火,那可不知道了,就是这个羞事,就是想的这个。

不是说同是贫困中人,是说母亲同是寡妇,是说都是独生子女“独鼠”。这里对独生子女管叫“独鼠”。也因如此名蒂要回馈巴阵的爱就遇上困难。

最后,婚是结成了,这样的婚姻包含一亇可怜的爱,巴阵中了毅力奖。其实……十年十季巴阵堆积的有如须弥山,名蒂反馈的只如小枣幼果而己。不管怎样巴阵心满意足了。满意到什么程度,巴阵上唇和下唇没抵触竟达一年之久。十年十季名蒂虽然坚持,但并不是钢索,是普通的麻绳,对巴阵的爱名蒂吊着卖,并不是物稀价昂,而是怕那些吃自家饭到处传闲话的,丛中的狗蚤习惯。

「来哟!去看寡妇的儿子和寡妇的女儿结婚。」

对一场婚礼比猴戏还不注重,以粗糙的嬉戏嘲弄的语言,歧视地贬得一钱不值的声音,似在耳边。十年十季的时日里没有另一个来和巴阵竞争,只好把怜悯之爱降下一层。要是有一个和巴阵同时追求的对手,巴阵这一生将走上光棍的不归路,要以性命来表述了。说无竞争对手,也看看名蒂的尊容,除了肤色少微洁白,笑起来如珍珠串成的一排皓齿可以一看之外,应归丑陋群中。

这可是巴阵视不饱,看之不压的那一排张口笑时雪白皑齿。名蒂这边一亮绿灯,从狂喜的极限跌入悲涯,巴阵流下了男人的眼泪。是喜极而泣。这样出尽虎力争取到的老婆,一年养了一个孩子就要双手奉献给死神,巴阵那一边的肩膀有能力承担得起这突变。十年十季储蓄得来的爱只用了一年,怎能得到满足。十年十季缊藏在心里的爱情,因为名蒂的死都成了伤痕。浸在麻醉液中的巴阵巳没有天亮的时候了。现在要从酒店回家,像爬行动物般爬着回家。不能直立了。有些还开玩笑说:

「巴阵是在研究地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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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上白癜风还掉进石灰池,本就呆笨的巴阵,原有的一点小知慧,就如一月份下的雨没作用,酒这种摧残知觉的黄汤,使哥巴阵更加迷糊,更加呆笨,渐渐地蚕食,恍恍惚惚失去了本性,醉久了的人就成疯子,人们是这么说的。

「阎王呀!要召名蒂不如把我这老迈的叫去。」

可怜巴阵的母亲杜钦纳,无法教训的醉虫儿子。名蒂留下的小烦恼包。从咀巴到家务,结串包夹而来的火,活着的只有归罪死了的。

「只听说过疯女,没听过有疯男,还好看吗?众乡亲呀!」

看着咀不断念叨着名蒂的名字,四脚匍匐着回来的儿子,杜钦纳搥胸嚎啕,是大鼓皮早就爆穿了。但是巴阵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已不知道,酒打倒了巴阵。

要说丢了多大的巴阵的脸,从村中的酒店匍匐着回程上,路边的孩子摘下路旁的树叶,「哥巴阵,吃,吃。」他也吃。「哥巴阵,你要回家,家在哪边。」指示和家相反的方向,他也去。「哥巴阵,玛名蒂约你到村外凉亭相见。」他也去。

有一次沿着村路进来一群羊,「哥巴阵,那边你的伙伴回来了,快去。」地嬉耍他。他果真匍匐进入羊群。到时候不见巴阵回来,母亲杜钦纳约几位邻居到处寻找,发现在羊圈里和羊群睡在一起。圈主大概并未注意和羊群混着进来的巴阵,就把圈门关了。

还有一次,巴阵喝了酒从店里爬着出求,不知和什么东西相撞,从四脚爬忽然被撞立,接着背刚好靠在店前的鸡瓜树上,此时巴阵嘶声大叫。

「哎呀!救命呀!」

听到巴阵的叫喊声,酒店里的人跑出来一看,只见巴阵靠着鸡瓜树直立着。大家正想没什么亊巴阵为什么叫喊,此时又听到巴阵的喊声。

「哎哟!请帮忙,请扶一把,我醉倒了爬不起来了。」

起先大家都懔了一下,后来才恍然而笑,扶起靠树而立的巴阵使之回复爬行原状。他还向大家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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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善信布施聆道会上,村前庙主持示导:「任由其生,任由其变,没有能把持的,没有能主宰的。」一样,对变化无常的她们的虚幻无穷的生活杜钦纳受够了,可能的话想象名蒂的妈杜埃眉,名蒂一去世,换去俗装到尼姑禅院,寻求安祥。她也想效法远离一个人的,无穷无尽的烦恼和承受,去喝佛法凉心法泉。

困难的是,女儿去世之后,一切牵挂都消失了的杜埃眉般,杜钦纳没有那么好运气,巴阵和名蒂的孩子,双方都是孙女,但同住和不同住尚有差别,这只“烦心包”完完全全压在杜钦纳身上,就是悟了道还是拿不到。虽知是铁蛋铁丸也得吞下。

久而久之情况变得“区情好小姑才得温暖”,巴阵无法工作之后,靠着区里众人的施舍维持生命,对杜钦纳是世界大火。身受莫大艰苦,还是儿子,虽说“世界大火众生遭惨踏”,杜钦纳腰不穹,胸不闷,亲生的儿子,骨肉孙子,做为一个母亲不忍心踩踏,故而人间罪孽越来越沉。

“屋前发热,屋后不安”,就如所说,区里群众看着这些心有不忍,想着看不见的前途,思忖将来冶茫然,都漫言相告,出策,相劝。

「不如把孩子让人收养吧!」

日复一日都是这句话,听久了所谓“木椿撼久会动”,杜钦纳终于思考了。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车停到门口,说是想要收养孩子。命运之星发生大挪移,神使鬼差停到门前来,人们只能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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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阵……这位老板和老板娘是从我们县里来的,巴阵我说的你明白吗?他们在县里有高大的楼,有很多像停在前面的车,有很多钱,现在要给你酒钱,我说的你明白吗?巴阵。」

明白吗?的话重重叠叠,巴阵可儍不愣登地不点头不摇头真个是块大石头。

「我说的好好听着,他们要以这些财富做为承继人收养你的孩子,你同意吗?」

问的人也只是为了尽责而已,巴阵不明白的是,整村人都知道,巴阵点头也好不点头也好,契约是一定会签的。村长签字,杜钦纳要签字,做为证人村民要签字。为这事要求全村人签字大家都会愿意签。是值得大家高兴的事。困难的是做为父亲应该签名的地方有了顾虑。这个老板察觉了。

「他要怎么办?阿姨。识字吗?」

「上到二年级,他自已的名字应该会写,现在变成什么都记不得的疯子。」杜钦纳说后,一位长者……

「耐心地引导吧!」说了。也如是放长耐心,引导他签字。除了眼睛不断打转,巴阵是石雕,像打了迷幻针迷惘。这时杜钦纳……

「孩子……巴阵,妈自以前就什么也做不了,你是知道的,是靠你挣来的工钱生活,你不能做工,你的孩子和我,要吃怎么?」

杜钦纳这样一问,巴阵的眼睛像玩具的眼睛转向了杜钦纳。

「你妻子玛名蒂去世后,名蒂的母亲杜埃眉成为怎样知道吗?解脱了。尼姑庵出了家。」

巴阵的眼睛无法捉摸,母亲的话他听懂听不懂没人知道,眼睛可一直盯着杜钦纳的脸。

「妈年级大了,孩子呀!我也想和社埃眉那样卸下一切煎熬。」

杜钦纳说出这句话后,只听到巴阵迸出一句话,让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妈,我想喝酒!」

非常敏感的老板,巴阵稍微灰复清醒的一杀那,紧紧地掌握着,马上从袋中拿出钱……

「给……哥巴阵,喝酒去!哥巴阵好说话,在这儿签个字,哥巴阵是识字的。」

是否瞎眼鸡撞进米锅,不管说是什么,久无反应的巴阵拿起园珠笔签了名,签好名爬着从楼上下去了。

至此收养契约算是完满了,正题做毕还拉什地闲谈一会,然后老板娘疼惜地抱起孩子,夫妻俩微笑着上了小白车,沿着村中路离开。意愿得到满足的老板夫妻没有注意到后照镜,如果他们用后照镜往后看,就会看到一幕震撼人间生离死别锥心的悲剧。这并不是说一幕和孙子分离的奶奶家中的悲伤,能反映在后照镜中。而是说看见了当白色的车沿村中小路驶离时,撑着四肢急急追赶在车后的巴阵的令人干肠寸斯,悲切凄怆的场象。

全村人目睹这悲景,但谁也不忍出言阻止,以前看见巴阵就想嘻弄他的孩子们,都忘了对他喜弄而呆视着。巴阵从村口跟到村头,小白车己经不见了,只剩下滚滚灰尘中的巴阵,还循着车轮的痕迹追着,到村子相当距离的合欢大树,巴阵己经累得喘大气,胸子像大青蛙鼓动,呼吸己没规律,爬行迟缓了,两双手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后脚拖地,最后完全不动弹了。头也无法向前眺望了。只能静静地盯视那轮迹。只见从他眼睛泌出一滴眼泪掉在蹍碎了的轮痕尘土里,二滴,三滴,再也无法计数,头栽在轮迹尘土,脸颊紧贴着轮迹。

听说巴阵死在合金欢大树下的消息,全村人立即聚集到树下,不知是什么心理的驱动,首先到巴阵尸前的是杜钦纳,看到巴阵的死状,连同杜钦纳在内的村民,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融化,凡有生命的生物除了植物和无灵性的野兽,看见的没有一个不表同情。

「是什么世界呀!一生跋扈不可一世的,死时一定是躺下,一生躺着的死了却立着。」

另一个人说:

「别以为巴阵是俯视阴间而轻视他,死了却望着仙境琼阁,觉得应该学就学着点。」

就如他们所说,巴阵死状就是依着合欢大树矗立而死。张开着双眼望着小白车消逝的方向,尘地上拖曳的痕迹直到脚下。人们说是不放心他女儿最后跟纵眺望的样子,死去的巴阵的双眼泪水还未干,显然是昏迷过去又复苏时,用尽全力最后奋起依靠大合金欢树的努力。

「哎哟……一切都完了。怎么那么捿惨,孩子!命运多舛呀,貌巴……。」

槌胸哀嚎,就如戏中唱哭调,杜钦纳发现一样东西,哭调唱了一半突然停了,杜钦纳发现的是在巴阵最后倒下的尘土上,仔细看像芽菜那样弯弯曲曲用食指写下的遗言:

「妈……放心地去做和尚吧!」

看到这遗言杜钦纳的哭调变成了无声的哭调。要妈脱离俗世热炎的煎熬,彼上尼姑袈裟入空冂,伴青灯,佛卷却说成“做和尚”,痴呆失智的不孝儿子,连尼姑和尚都分不清楚,使杜钦纳的哭调模糊,但一句清清楚楚的话却迸了出来。

「怎么叫母亲去当和尚呀!傻孩子。」

不管怎样,巴阵一个酒鬼,痴呆笨蛋,自然流露的对子女像热火般的爱,仰望父母大思所在的天堂而与世长辞,这不是一篇虚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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