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马帮

伍全礼 美国洛杉矶

    前人说，各行各业有三十六行。但现代已不止三百六十行了，行行都能出状元。

    朋友老周说，还有马帮赶马这一行，鲜少人知。他早年曾随马帮运货出行过，侃侃道来，令听者有如与马帮同行，大开耳界。

    这一族人是沿着国与国的边界居住的，交通不便，车辆无法进入，政府行政命令也难以到达。村长和有名望的长者说的话为法规。

    村民以务农、采集山货为主。养有少量鸡鸭、猪羊等家畜，用做红白喜丧节庆之用，也有少量贩卖。多数人家都会养一两匹骡马，以做运输之用，富有者和人力多的人家则养多匹，以备拖运大批货物。

    骡是马和驴的的结晶，牠温顺有耐力，记性好。爬山过水的远近路程，走过一两次就认得路。优秀的骡马每次出远门负责领班打头阵，叫头骡，价钱是很高的。

    骡马是山区运输的重要工具。跨在骡背上的架子叫驮子，货物就放在驮子的两边。一般重量是在一百八十磅左右，驴和马的承受力则少一点。村民们常常把自家的货物以骡马驮运到外地集市变卖，买回自己需要的物品。集市近的就早出晚归，远的就要过夜，更远就要较长时间才能回来。

    有些商人和财团，想把物品由本国边界运到他国和第三国的边界，就出高价交由马帮运送。马背上的物品多数是非法的麻醉品、珠宝、强力弹药、中型尖端武器、管制的化学药品等等。路途沿着两国边界，避开可能被发现的地带，以避免政府的军力扫荡，遇到紧张的地区则要夜行。时不时会有小股的武装力量出来抢夺，商人财团们也会请地下武装人员护送马帮。发生枪战，队伍被打散，物品丢失，人员伤亡等事情也时有所闻。养骡人家虽然得到好价钱的运费，但要冒险，顺应黑势力才能在那种山区生存。

    想要参加这样的马帮，要预先报名，有消息就会通知。也有些村民不愿参加这样的马帮，宁愿过太平的日子不想冒险。各村自己的团队如人力不足就要请散工，一人大约照顾四匹骡马。有时赶骡人也顺便自带一些物品同去。

    马帮一次出团的骡马有几十匹至百匹之多，看货物数量而定，同时还要带几匹空骡马备用。每人各有各的责任，管伙食的准备米粮、咸鱼干、花生米、少量的腊肉和食油。一个饭锅，一个菜锅兼汤锅。几包蜡烛作为生火用。赶马人自备平时常用的成药，一些红糖块，作为路上太疲倦时吃点以增加体力。大小两块厚朔胶布，简单的睡铺和密布做的蚊帐，睡觉时防止各种毒虫毒蚊叮咬，湿地经常会有蚂蟥黏吸人畜。

    出行那日，天还没亮就起床，吃饱早餐赶紧上路。午餐尽量选在有水和草的地方停留，先把骡马背上的驮子放下让牠们休息吃草。这时骡马自由了，牠们在草地上奔跑打滚。因为长期被很重的东西压在背上感到疼痛，有时还会磨伤。所以先松松筋骨，一会儿才去吃草。伙食团忙着去挑水烧饭煮菜。其他人则帮忙割草为骡，查看驮子有无松动，修补破损。

    “吃饭了！”一声，大家拿着自备的碗筷，到热腾腾的饭锅旁准备装饭。第一次装半碗，一边用筷子把饭上下翻动，同时用嘴吹让饭快点凉。一边走到菜前拿几粒花生米，有时是一点点鱼干，两三片腊肉，不是餐餐相同。一勺汤，南瓜汤或青菜汤。三两下半碗饭下肚，赶紧再去添第二碗饭，这次就把饭尽量大力压实，才回到菜前慢慢吃，也趁机会休息。饱不饱也没有第三次了，已听到饭锅刮底的声音了。

    晚餐后煮一锅黄豆，放凉后喂骡马吃，以增加体力。

    遇到下雨天最麻烦，干柴很难找到，煮饭不容易，用很多蜡烛帮助才能生火。晚上睡觉用小块的朔胶布铺湿地，大块的朔胶布拉在睡铺上挡雾防雨。如有风只能用朔胶布裹身靠在驮子旁睡。

    有的路程需过江河，护送马帮的武装先头人员，先找好江面平，水流不急，有竹子生长的江边做渡口，马帮人员分头砍竹子扎竹排，把驮子上的物品放在竹排上，和人一起顺着水流到对岸。所有骡马站在江边，等着头骡带头先下水。其他的骡马跟进一起浮游过江，只见一队长长的骡马鼻子耳朵露出水面，齐齐游过江，也算是一个奇景。到了对岸，把物品重新驮好，再继续上路。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卸下货物，人畜都瘦了一大圈。领到了应得的钱，也把私自带去的东西变卖，买回家里最需要的物品。可能的话，也为另一半或孩子买点小金饰，有婚事时也增加一点体面。休养一段时日，等齐商人集团的回头货，再胆颤心惊的沿路往回走，平安回到家才算真正完成一趟马帮行程。

    走马帮看起来很简单，其实每个赶马人都需要很强的体力，能吃苦耐劳。长途跋涉压力大，危险高，有时路上会有很多预料不到的事发生，只有祈求老天爷多多保佑。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各行都有各行的难处，做马帮这一行也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