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烟婆婆家的酸子树(朱徐佳)
卷烟婆婆家的酸子树
朱徐佳
我家住在缅甸北部掸邦的一个城市腊戌。常听爸爸说,腊戌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因为在中国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需要一条公路来运送物资去支持中国军队,所以政府就建了这条滇缅公路,从中国云南昆明通到我们腊戌。爸爸说这条公路可长了,一共有1453公里,在1938年春天就开始建,那时候没有大机器,所以大人小孩都去帮忙,只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建成了。爸爸还说,那时他和叔叔们还驾着大卡车走这条公路,帮忙运东西去支持我们的中国军队打日本鬼子呢。哇,好利害!我奇怪怎么那时我不知道呢。爸爸说,傻丫头,妳那时还不知在哪一棵树尾上摇着风,还没出世呢。
孙中山故居里的酸子树
我觉得我们腊戌不但是个重要的地方,而且有很多东西是很特别的。比如说,卷烟婆婆家的酸子树。我敢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大最老的酸子树了。从我家楼上的窗口望出去,酸子树顶上的叶子,比我家屋顶还要高呢。老师说当年我们的国父孙中山先生在他的故居也种了一棵酸子树,现在还在呢。老师还说,酸子树是一种很硬的名贵木材,做的桌椅都很坚固。普通的木材放在水里,就会浮在水面上,但酸子树的木材因为结构很密,很重,所以放在水里会沉下去。我也听妈妈说过,她和爸爸结婚的时候,外公外婆还送了一套酸枝台椅给她做嫁妆呢,只可惜因为逃难,东西都被偷光抢光了,找不回来了。
酸子的果实:图左带壳酸子,图右果肉,图下酸子核
每天我和弟弟妹妹们上学的时候,从我家门口向左转,过了小路,就看见卷烟婆婆家门口的这棵酸子树。逢到酸子成熟的时候,会有很多掉在地上,我们就会把胖胖的,没有裂缝的酸子捡起来。它有浅棕色的外壳,长长弯弯的。我们每人都捡到四﹑五条放在口袋里,一边走一边剥来吃。剥了壳的酸子是深咔啡色油润油润的,每条酸子大慨会有二 ﹑三粒或者五 ﹑六粒连在一起。我们每一口只咬下一粒,含在嘴里慢慢的吃。那软软糯糯,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好吃了。我们把酸子肉舔干净后,里面就有一粒酸子核,那就是它的种子,是咔啡色光洁发亮,形状不规则的小颗粒。这酸子核可千万不要丢掉,把它们集中起来放在口袋里,等到了学校,就可以拿出来玩了。
常常在下课的时候,我们四﹑五个女生,就蹲在地上玩酸子核游戏。每人拿出五粒或六粒集中在一起,由一个人先开始,把所有的酸子核抓在手中,再轻轻的撒在地上。不能太用力撒得太远,也不能太轻堆成一堆。然后找到距离相当的两粒酸子核,在它们之间用小尾指在地上画过,再用食指轻轻的把其中一粒弹出去,如打中了另外那粒,就赢了一粒。然后再找另外距离相当的两粒,再弹,再赢。但是如果打不中﹐或者手指碰到别的酸子核,就输了,那就轮到下一个人。这样一直玩下来,有时我们会赢到一个牛奶罐那么多的酸子核呢。
酸子树,又名酸树豆(Tamarindus indicus);缅语发音“玛吉低”
妈妈还可以用酸子做很好吃的菜,比如一种我们常吃的酸巴菜,是用介菜﹑猪肉﹑西红柿﹑酸子煮的掸族家常菜,又酸又鲜,才好吃呢。有时妈妈会把酸子树的嫩叶,加点虾米和西红柿滚一小锅汤,清清爽爽的,最去油腻了。在夏天,妈妈常用椰菜﹑马铃薯﹑青木瓜﹑粉丝﹑黄瓜﹑葱头﹑鸭蛋……等拌在一起,加入虾米粉﹑黄豆粉﹑蒜油酥﹑辣椒油﹑鱼露﹑酸子汁……等配料,用手拌来吃。这就是缅甸有名的“手拌”菜﹐非常好吃,还可以用来招待客人呢。酸子在还没成熟时,是绿色嫩嫩的没有壳也没有核,用石臼把它舂烂,加上虾米粉﹑辣椒﹑咸虾酱拌起来,香辣酸咸,最下饭了。酸子还可以做成很可口的饮料﹐把酸子和黄糖加水熬煮后过滤放凉﹐加上冰块﹐酸酸甜甜的,我们最爱喝了。
酸子树的好处真是太多太多了,说也说不完。我爱卷烟婆婆家的酸子树,我不希望它被砍掉做成桌子椅子。我希望从我家楼上的窗口望出去的时候,永远永远都会看到它。
朱徐佳写稿大有进步
酸子核游戏
小时也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