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危机对“东盟模式”构成挑战
3月18日,缅甸政变领导人敏昂莱大将通过视频出席第18届东盟防长会议截图。
作者:西哈萨克·彭吉科(Sihasak Phuangketkeow)
除非出现任何不可预见的情况,东盟(ANEAN)领导人将于本星期六(4月24日)在雅加达的东盟秘书处举行特别领导人会议,讨论如何应对缅甸不断恶化的局势及其对该地区和其他地区的影响。
预计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SAC)主席敏昂莱(Min Aung Hlaing)大将也将与其他领导人一道出席会议。这次首脑会议在本组织54年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因为这是东盟第一次举行最高级别会议,主要讨论一个成员国关切的局势。
事实上,东盟和国际社会对缅甸发生的事件表示严重关切。越来越多的暴力和敌对行动似乎看不到尽头。随着安全部队的镇压变得更加严厉,每天都会带来更多的伤亡。尽管如此,民主运动和公民抗命运动(CDM)仍然没有停止,并通过让各种民族武装组织加入,扩大了他们的支持基础。
虽然杜昂山素季(Daw Aung San Suu Kyi)和民盟(NLD)其他领导人仍被拘留,但那些呼吁恢复民主和反对军事统治的领导人试图为他们的斗争争取国际支持和合法性,建立了一个平行的文职领导的民族团结政府(NUG),作为军方领导的国家管理委员会的替代方案。与此同时,曾经繁荣的缅甸经济,已经受到了新冠肺炎疫情的快速传播的重创,现在却在急剧下滑,给人民带来了更大的苦难。缅军(Tatmadaw),也就是缅甸军方,似乎执意不顾世界舆论,加强其暴力镇压行动。令人担心的是,最糟糕的时刻还没有到来,缅甸正走向内乱,成为一个失败的国家。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在雅加达举行的东盟特别峰会正处于非常关键的时刻。经过反复思考,东盟终于认识到,缅甸危机已成为东盟的难题,挑战了该地区组织所奉行的许多旧框框,即不干涉成员国内政的原则,这是所谓“东盟模式”的核心原则之一。
显然,我们在缅甸目睹的悲剧和暴行对整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以及东盟本身的信誉和在国际社会眼中的地位产生了深远影响。
在东盟,不干涉原则必须适用于《东盟宪章》(the ASEAN Charter)规定的义务,其中包括民主、人权、善政和法治等原则,正如许多人已经指出的那样。必须承认,《东盟宪章》也为成员国选择如何追求这些原则提供了回旋余地,但值得回顾的是,《东盟宪章》序言部分第一句以“我们各国人民……”开头,这意味着东盟各国政府都有义务代表本国人民,对保护和促进本国人民的利益和福祉负有首要责任。任何政府都没有任何理由允许其士兵公然侵犯人权,向本国公民开枪。
就缅甸而言,如果东盟不采取行动,其社区建设努力、正在进行的经济一体化、与许多重要对话伙伴的合作关系,以及重要的是,备受吹捧的东盟中心地位,必将遭受无法弥补的挫折。更重要的是,如果东盟证明自己没有能力管理本地区的事务,那么就有理由让本地区以外的国家干预推进其议程和利益。东盟届时将面临缅甸成为大国争夺舞台的现实可能性。
不幸的是,东盟在如何行动上仍然存在分歧。一方面,印尼、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一些成员国,最近菲律宾也公开批评缅甸军政权,呼吁东盟采取更积极的态度。另一方面,包括泰国在内的其他成员国的立场似乎模棱两可,倾向于更为被动的观望态度。到目前为止,印度尼西亚提出了一些外交倡议,但除了东盟主席文莱发表了关切声明外,东盟的共同努力几乎没有。文莱的关切声明相当谨慎,是外交辞令。
当然,在雅加达,敏昂莱大将将带着寻求东盟支持和理解的主要目的前来,他是否准备作出任何真正和实质性的让步是值得怀疑的。最重要的是,东盟要避免可能被理解为接受缅甸局势为既成事实的情况,承认的问题必须仔细考虑,因为它可能会成为问题,特别是鉴于民主运动建立了平行的民族团结政府。
如果雅加达的峰会要取得进展,东盟领导人必须做好充分准备,站在同一立场,用同一个声音向敏昂莱大将表达,缅甸的悲惨事件是东盟所有成员国严重关切的问题,如果局势得不到紧急纠正,整个地区都将受到不利影响。
缅甸军方必须积极回应东盟和国际社会对缅甸事态发展的关切。如果缅军继续藐视世界舆论,它只能导致缅甸走上进一步孤立的道路,损害自己和整个地区的利益。重要的是,东盟领导人必须直截了当地处理关键问题,即紧急停止暴力、释放杜昂山素季和所有政治犯,以及加大国家管理委员会与缅甸有关各方进行建设性对话的呼吁。
实事求是地说,人们不应该指望军方执政团立即作出任何积极反应。许多人对缅军是否真的准备好与东盟积极接触表示怀疑。尽管如此,东盟必须继续施压、调查和推动,努力帮助解决缅甸局势,帮助缅甸人民。东盟特别首脑会议本身决不能是目的,而是东盟外交接触进程的开始。
为此,东盟应为今后的道路制定一项连贯、协调和创造性的外交战略。许多想法比比皆是,例如任命一位特使或一个主席之友小组作为东盟和对话伙伴之间协调的协调中心。东盟秘书长派遣一个人道主义特派团,就像纳吉斯(Nargis)飓风灾难和罗兴亚危机期间的情况一样,有可能为内比都军政权提供接口,为人道主义和随后与所有相关利益攸关方进行更广泛的对话开辟空间。
东盟还必须创造性地采用多轨办法,使现有的官方沟通渠道得到加强,并辅之以非正式或幕后外交,其中包括既有联系又有公正性的私人或组织作为管道,与缅甸各党派建立信任和信心。缅甸的危机既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会,可以重新思考和振兴东盟,因为归根结底,它关系到《东盟宪章》所载的“我们人民……”。正是本着这种精神,我们决不能辜负缅甸人民。
西哈萨克·彭吉科是泰国外交部前常务秘书兼亚洲和平与和解委员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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