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的电影与电影中的缅甸
缅甸的电影与电影中的缅甸
2015-01-24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导读
2011年后,随着国内政治大势的逐渐缓和,缅甸电影业似乎看到了回暖的曙光。虽然经历了历史的动荡,全缅甸只有不到八十块屏幕,电影年产量也骤减至十二部。一批本土影人重新拾起摄影机,试图重新讲述缅甸故事。不过,技术上的落后决定了审美上的庸俗,目前缅甸出品的大多数电影仍旧不脱风光片、情感片的套路。但赵德胤的电影让人眼前一亮,他频繁参加国际电影节,很乐意让海外观众通过自己的影片了解缅甸。
柳莺
纵观今日的东南亚电影,我们很容易察觉缅甸的失声。近几年,泰国凭借小清新和恐怖片打出一片天下,商业地下两头开花,独立影人阿彼察邦甚至都已经登上过戛纳的最高领奖台;越南人陈英雄,早就义无反顾地走上国际制作的康庄大道,经过多年在巴黎的打拼,他的电影中的欧美面孔越来越多,其造价也是大多数东南亚导演所无法想象的……至于缅甸电影,我们所知寥寥,甚至说不出任何一部缅甸电影的名字。
追溯缅甸电影的发展,就必然会遇到埋藏在历史中的种种心酸与血泪。缅甸电影工业也曾经有过自己的黄金时代。上世纪20年代,缅甸电影公司推出的首部剧情长片《爱情与酒精》(Love and Liquor)开启了这个国家的光影大门。30年代,有声电影风潮席卷世界,缅甸也在1932年推出了自己的第一部有声电影《千金难买》(Money Can"t Buy It)。二战之后,大批战争、政治题材的电影充斥银幕。60年代军政府上台之前,光是仰光就有超过四百块银幕,年产量大约在八十部左右。在鼎盛时期,这里甚至迎来过大批泰国与印度演员的涌入,如今年过古稀的缅甸人,大都有在又吵又热的电影院中,大嚼爆米花看黑白电影的经历。军政府时期,严格的审查不仅将稍带政治性的剧本和影人直接扼杀在襁褓中,更使得产业内部资金链断裂……
很长一段时间里,表现缅甸的都是他国的电影,诸如《轰炸缅甸》(Bombs Over Burma,1942),《目标缅甸》(tive, Burma!,1945),《上帝是我的副驾驶》(God is My Co-Pilot, 1945),《战云》(Never So Few, 1959),《昨日之敌》(Yesterday"s Enemy, 1959)等好莱坞电影,都无一例外地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挪到了这个湿热落后的东南亚国家,多方势力在密林和沼泽中博弈,而影像中的缅甸则依旧如乔治·奥威尔笔下那般,“大雨倾盆,下个不停,一切都湿透了,直到连你的衣服、床铺,甚至食物都没有干的……蒸汽弥漫,闷热难当……赤条条的缅甸人头戴一码宽的棕榈叶帽子,赶着水牛趟过齐膝深的水……”。这片陌生的土地所拥有的神秘感,增加了谍战片的砝码,自然风光、传统习俗和宗教信仰斑驳的呈现,也自然因循着好莱坞经典叙述中一贯的异域风情基调。在这些影片中,缅甸不过充当了背景,人们争夺它,只因为它是一块通往更重要军事布局的跳板。至于缅甸人的刻画,则更是充满脸谱化的死板,要么是矮小黑瘦、面无表情的仆人,要么是西方演员拔细眉毛、眯起双眼后的“黄脸戏”造型,只剩皮囊拙劣的模仿,而无任何实质性的观察。
随着缅甸国内局势越来越多地被外界了解,好莱坞又接连制作了几部以缅甸70、80年代民主运动为题材的电影,其中较为著名的有1995年《远东之旅》(Beyond Rangoon)和2011年吕克·贝松的《昂山素季》(The Lady)。东方猎奇加沉重历史,本就是好莱坞亚洲想象的主要语法,在处理缅甸影像的时候,自然也逃不了这样的窠臼。
除却置景于缅甸剧情片,越来越多的纪录片也开始关注这个封闭国度中的种种,尤其是缅甸各民族的风土人情,以及历史上的政治动荡。1956年,受到一个和平信徒传教团体之托,导演比尔·迪恩赴缅甸掸邦首府景栋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麻风病人聚集地进行拍摄。五年后,他重回此地,又制作了一部后续作品。在这两部分别名为《触摸他的手》(Touch of His Hand, 1956)和《欢乐城市》(Happy City, 1961)的纪录片中,比尔·迪恩进行了一场精彩的人类学考察。缅甸少数民族的日常生活被收入镜头,成为珍贵的历史影像资料。
2011年,缅甸结束了持续将近半个世纪的军人统治,随着国内政治大势的逐渐缓和,在严苛审查和资金短缺中挣扎良久的缅甸电影业也似乎看到了回暖的曙光。虽然经历了历史的动荡,全缅甸只有不到八十块屏幕,电影年产量也骤减至十二部。一批本土影人重新拾起摄影机,试图重新讲述缅甸故事。不过,技术上的落后决定了审美上的庸俗,目前缅甸出品的大多数电影仍旧不脱风光片、情感片的套路。曾经有机会在中国影展放映的《月满荷塘》,充其量也不过是一部旅游风光片。不过,在良莠不齐的出品中,我们仍旧发现了令人眼前一亮的佳作。去年金马,缅甸华人赵德胤的《冰毒》脱颖而出。这部用极大勇气摄制而成的影片,讲述缅北腊戌华人族群挣扎在生存与幻觉缝隙中的生存境遇。
其实,早在《冰毒》之前,赵德胤就已经拍摄过几部有关缅甸华人的电影,通过2011年《归来的人》和2013年《穷人·榴莲·麻药·偷渡客》两部长片,他逐渐确立了自己的影像风格,在纪实的手法中,点缀加入魔幻超现实元素,让缅北贫瘠的土地更添荒凉色彩。频繁参加国际电影节的赵德胤,很乐意让海外观众通过自己的影片了解缅甸,特别是作为少数民族的汉人在当地的生活境遇。不过,在缅甸,接受过电影专业训练的导演还很少,赵德胤的横空出世是个个例。经历了长期滞后,缅甸电影工业在技术和理念上全面落后,它的逐步恢复,也将会是一条漫长的荆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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