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箏

苏顺路 洛杉矶 2012.4.29

    在我家客厅玻璃柜里, 摆放着许多旅游纪念品, 可谓琳琅满目。其中有一只蝴蝶形迷你风箏。2007年9月, 我们组团赴山东、东北三省参观旅游时, 在中国风箏之都, 山东潍坊市所购。在那里我们见到形形色色, 大小不一的风箏以及风箏制作过程, 增加不少知识。听说每年举行国际风箏节, 想必热闹非凡。到山东省会济南市, 广场上许多小贩示放与出售风箏, 几十米连串飞燕形风筝, 孙悟空脸谱风箏, 飘摇浮动, 直插蓝天, 其景甚美。

    中国风箏文化, 历史悠久, 分布广泛, 种类繁多, 数不胜数。每年风箏季节, 人们纷纷拥到广场, 放飞自己精心制作的风箏。蓝天上飘浮着多彩多姿艳丽风箏, 是不可或缺的体育与愉乐活动。

    看见風箏, 不免回忆自己小时候放飞风箏的美好憧憬。

    少年时代, 我家居缅甸伊江三角洲, 渺茗县城对岸龟雷村。每年炎热与暴雨过后, 引来秋高气爽, 万里无云风箏季节。午后三、四点, 风箏爱好者聚集到江边广场空地, 放飞風箏。在我们渺茗放风箏, 有其明显特色；

    （一）放飞各种动物形或长尾方形风箏。是为了观赏愉乐, 为了显示自己杰作, 与人共享快乐。记得当时空中经常出现巨蟒风筝, 头大体长, 足有十五. 六米, 色彩红黄分明, 飞得特別高。低空有飞燕形、蝴蝶形、蜈蚣形风箏陪襯。蓝天里点缀着五彩缤纷飞游动物, 美不胜举。

    （二）放飞短尾方形风筝。体形单一，色彩红黄蓝绿。专门用来互相交战斗杀。这种风箏一放上去, 杀气腾腾, 不停旋转, 非高手无法掌控。一抽箏线, 如箭离弓, 横冲直撞, 霹雳啪啦响。与前来应战风箏迎头相遇, 展开激战, 双方箏线交错割杀。不是一般缝衣线, 经过玻璃粉搅拌漿糊, 涂抹晒干处理,形成锐利武器。此时会出现三种情况； 一、双方快速放线。二、一方放线, 另一方抽线。三、双方急速抽线。尽量避免交叉处停留同一地点, 直至一方断线败战, 结束激战。有时, 胜利冲昏头脑, 胜方忘了继续放线, 被对方断线拉割, 也断了线, 形成两败俱伤。失败一方不甘示弱, 备用风箏立刻昇空, 进行第二轮较量, 或第三方进来, 与胜方交战。优质风箏线, 能连贏两场, 但少有三战三捷, 因其线已严重磨损, 疲惫不堪。

    记得当时, 我们村子正中居有一户富裕家庭, 主人约三十五、六岁, 忘了贵姓大名, 属洁白健壮矮人, 只有常人肩头高。他媳妇同样洁白肥壮, 身材高大, 比郎君高出一个头。矮人酷爱与人斗杀风箏, 其风筝繞线轴心木轮, 足有筛子大小, 近乎齐腰, 是当地著名风箏高手, 与人斗杀风箏, 十有九赢, 以抽线割杀著称, 究其胜因；一, 他的风箏, 以透明高级玻璃纸糊成, 比一般风箏质优体大, 价格双倍。二, 以最细玻璃粉, 搅拌优质漿糊, 均匀涂抹风筝线。三, 少有接头疙瘩。[两线交割, 最怕有疙瘩] 。四, 虽平时走路蹒跚, 抽线割杀时, 神速奔跑。五, 巨轮抽线速度快。加之每战胜两局, 回收风箏, 去除用过长线, 以新线重新上阵。有时他的高大贤内, 在旁呐喊助威, 矮人更是神气十足, 满怀斗志, 不可一世, 全胜而归。我常在旁观战, 印象颇深。

    小时候我非常喜爱风箏, 不但爱观看别人放风箏, 也很想自己放。可一来无钱买, 二来无材料技术自制, 始终无法如愿以偿。记得阿姨家在村北租了一块围牆空地, 足有半个足球场大, 摆放一排排烧火木材, 卖给蒸汽拖轮做燃料。有一天下午, 太阳斜照蓝天, 正吹西南风, 从县城江边几个码头, 先后飞起各色斗杀风箏, 全线展开激烈搏斗。江水暴漲满溢, 江中几条双人独木舟, 游来划去, 拼搶断线风箏。我赶紧关上围牆大门, 以防孩童闯入, 站在木桥上守株待兔。望见几只断线风箏高空飘过, 看见几只断线风筝被江上小舟捕获, 眼看自己无望收获。突然, 一只蓝色断线风箏, 低空而降, 躲过小舟, 落到围牆以内。我飞奔而至, 抓住断线。虽然大部分断线被水浸湿, 可风筝丝毫无损。我加贴白色细长尾巴, 以求升空稳定, 避免旋转。

    第二天下午, 西南风阵阵吹来, 我放飞心爱的蓝身白尾风筝, 它稳稳直昇蓝天, 只有长尾轻微摇摆, 箏线有力地抽拉我的右手, 仿佛拉我一同升空。我左手握紧拴系箏线木棍, 右手抓紧箏线, 深怕脫手丢失。仰望高空, 心花怒放, 喜上眉梢。可好景不长, 一阵急风吹来, 拉断浸过水的箏线, 飘浮远去。我急忙扔下棍子, 翻牆越沟, 穷追不放, 来到乱树丛中, 烂泥地里。最终小风箏消失踪跡, 我空手而归, 还好沒伤着双脚, 可内心深感惋惜。

    渺茗风箏爱好者, 俱有良好体育与娱乐道德。观赏形风筝手与斗杀形风箏手, 涇渭分明, 涇水不犯渭水。你放你的, 我放我的, 互不侵犯。特别是斗杀形风筝爱好者, 虽然互相残杀, 毫不留情, 一旦遇上观赏形风箏, 主动远离, 深怕伤害到对方。倘若割伤对方, 不但身败名裂, 成为众矢之的, 自己良心也过意不去。社会上, 类似优良传统, 举不胜举, 以此, 共同塑造祥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