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人生(之二)奔赴南洋(三更罗)

编辑:缅华网 文章类型:缅华文苑 发布于2015-12-09 11:53:48 共1733人阅读
文章导读 梦游人生(之二)奔赴南洋(三更罗)

 

梦游人生(之二)奔赴南洋

2015-11-22 三更罗

    最近,由于昂山素季领导的政党又一次在大选中以压倒性的胜利,引起了人们对这个封闭已久的国家的注意,缅甸是我的第二故乡,当然,我是经常关注一切有关它的信息的。

 

    我离开缅甸已有50年了,50年前的缅甸,除了后面几年是军事政变后军人独裁的黑暗日子,但之前的历史给我留下的是一张美丽的图画,这是一个社会安定、民风纯朴、物质丰富的佛教国家,我是在开始懂事的四岁时,离开动乱的中国大陆,进入缅甸的。那时应该是1949年年初,国共内战已打到广东省,当时我和母亲还生活在家乡梅县,梅县是著名侨乡,早年许多人都到外洋谋生,二战日本入侵东南亚并打到缅甸时,许多华侨逃难回大陆,我小时父亲告诉我,他们是从仰光走路逃难到中缅边界进入云南,再辗转回到家乡的。后来,日本投降了,缅甸独立了,许多华侨又纷纷回去原来侨居国,当时他们称为复员,原来“复员”一词是指战争结束后回到原来居住地恢复生活的人群活动,现在这个词意收窄了,只专门用在部队了。当年,二战虽然结束了,但中国却开始了内战,于是当时联合国就派出轮船到中国沿海接这些华侨复员回南洋,联合国视他们为难民。据我母亲生前告诉我,家乡梅县来了联合国的工作组,专门审核批准申请返回南洋的华侨和眷属身份。我父亲其实二战一结束就回缅甸去了,留下我母亲和三个孩子在家乡,于是我母亲赶紧向联合国工作组提交申请,很快就获准出国。

 

    离开家乡的那一天,当时才27、8岁的妈妈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到县城内梅江的一个码头乘电船(客家俗语,指燃油动力的小汽艇),因为联合国的接侨大轮船吃水深进不了梅江河,只能停泊在汕头港。至今给我留下的一个印象是,在行驶中的汽艇上,妈妈用一面盆想从梅江取水时,因汽艇在行走,那面盆被急流的江水冲走了,这是母亲一生留下给我众多的印象中最为深刻的一幕。

 

    当天晚上到了汕头,被安排住宿在一个接待站,记得是一座楼房的底层,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全部人都打通铺睡。三岁的大妹不知什么原因发烧生病,我已记不起接待站有没有医生给看病,只记得妹妹整晚哭泣,妈妈也整晚没得睡,回想起来,我这辈子也有幸当过难民,衣食住行都得到联合国的照顾,轮船在海上漂泊的日子里,联合国的人经常会派发食品和衣服给我们,有时因为人多,有的工作人员懒得一个个派发,干脆站在船舱高处,往舱里的人群撒衣物,我记得当时我检到一件刚合适我穿的卡其童子军装,布质很好,到缅甸后还穿了好多年。

 

    那个年代从汕头到缅甸坐轮船要走好多天,有没有一个星期,我也记不起了。只记得好多天后,听大人说到了新加坡,但不给上岸,要绕过马六甲海峡,到缅甸仰光。我记得有一天早上,走到船舷边远远看到新加坡的标志狮首鱼身雕像(几年前我去新加坡旅游时,朋友告诉我,这座雕像已从海边迁到靠市内的地方翻新建造了),这时海面上有一印度人划舢板经过,舢板上堆满了椰子,我妈妈在轮船上向这印度人比划手势,即向他讨要一个椰子,那印度人很友善地抓了两个椰子抛到轮船上,妈妈一手接住了,还没到缅甸,我们就尝到了南洋的特产--椰子的果肉和它的水汁,现在回想起这一幕,觉得那时的人多么善良,不管什么民族,也不问什么宗教信仰,互相之间就那么亲善友好。对比如果今天,我看,在同一海域,恐怕要时时提防海盗上船抢劫或杀人了。

 

    好像是又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时,看到远方有一座佛塔,在早晨的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人们都跑出来,欢呼着说:“仰光!仰光!到仰光了!”。

    轮船靠了仰光码头,有谁来接、怎么去到舅舅那里,我已没印象了。

 

    舅舅住在仰光市中心华人区街名叫“瑞浪坦”的应和会馆里,他单身在缅甸生活,舅母一直在大陆家乡。我们在舅舅那里住了几天,等缅北东枝市的爸爸来接我们。有一天晚上,舅舅带我出街,进到他经常去的一座楼房里,我跟着进去后发现里面大部分是印度人,个个都躺在地铺上,一只手支撑着一支竹筒,横在嘴边,另一支手在煤油灯上点火后烧竹筒上的黑色胶状物体,然后嘴里就一吸一吐,烟雾就从竹筒和嘴里弥漫出来,我也就闻到一股强烈的异味,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在吸鸦片烟。这些印度人很友善,看我是小孩子,就一边吸鸦片,一边逗我玩,有一个印度人还用火柴枝夹在眼皮上做鬼脸给我看。过了一阵,舅舅也吸完鸦片就带我回来。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眼见到抽鸦片的情景,以及闻到鸦片烟的味道,之后再也没这种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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