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劫银行

叶国治 洛杉矶

    杰克吃过火鸡大餐，用纸巾抹抹嘴唇，打了一个长长的大呃，然后把纸巾揉成一团，像球星科比一样投篮，抛进一个大大的垃圾桶里。

    这一顿免费大餐，倒是痛快，有火鸡肉，牛肉，有土豆泥，有生菜色拉，还有一片甜甜的带点肉桂味的南瓜派。这是一间很大的慈善机构办的干感恩节免费大餐，专门招待穷人家庭和住无居所的流浪汉的。最让杰克高兴的是，掌勺分菜和送盘服务的是些有名气的男女明星。那个妖艳的女星一句“节日快乐”让他心花怒放，一口气咕咕嘟嘟地差点把一瓶可乐灌下肚里了。

    离开这个有几百人聚餐的大仓库，杰克回到他栖息的桥洞小窝，睡了一个下午觉。昨晚有点冻气，寒风灌进桥洞，他冷得发抖，缩成一团，那块脏毛毯和破塑料布也抵挡不住天老爷的无情。今天倒是满意了，可明天呢？后天呢？还有 . . . . . 这个冬天怎么过？他醒来，头枕着手，望着混凝土的桥板，想他的童年，想他的过去，想他前几年因癌病过世的老伴，一个萍水相逢因而一起流浪一起同居的老女人。现在，她走了，杰克孤独了。他爬起来，走到桥洞旁，放了一泡水，漫不经心的地上了马路，在街上游荡。

    袋子空空，天气渐冷，这个冬天怎么过？

    走过超级市场，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广告，琳琅满目的食品，美味诱人的糕点，他只好吞咽一下口水，默默地踱过去。他慢慢踱着，低头看着人行道，一回踢过一只纸杯，一回踢走一个香烟屁股。走呵走呵。

    他走到一间银行，停住。忽然，一个念头闪入他的脑袋。他望里瞧了一眼，顾客不多，于是迈步踏了进去。走进柜台，有三个服务口。有两个服务口有顾客，第三个服务口顾客是个女的，她把钱放进提包刚刚离开。于是，杰克走了过去。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玩具手枪在出纳员面前晃了一下，递进一张绉巴巴的小纸。那个描过眼圈的银行小姐把纸展开一看，大惊失色：“抢劫，”“我们被抢劫了！”话语刚落，顾客立即惊慌逃走，银行职员马上吓得趴在地上。那个小姐战战兢兢地拉开抽屉，拿出几张美钞交给杰克。杰克数也不数，慢慢悠悠地塞进口袋，然后，找一张椅子坐下，神情自然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才一会儿，警察紧张地荷枪冲了进来，看见杰克一个人坐在椅上。警察断定这个腊腊塌塌的老人是个嫌疑人了。又盘问，又搜身，杰克没有反抗，也没有恐惧，他把几十元美金和一把玩具手枪交给警察。并且和盘道出自己作案动机。杰克说，我抢劫，我愿意坐牢。我没钱，我没有住处，我愿意坐牢，在狱中还可以吃到三明治，可以喝饮料，冬天来了，街上很冷，牢房可以住。

    警官知道，这是一桩假抢劫案，但是，为了尽职责，还是把杰克戴上手铐把他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