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

苏顺路 洛杉矶 11-20-2012

    小时候, 我家客厅有大佛堂, 睡前母亲会督促我们跪膝三拜。同时, 睡房壁上, 悬挂有竹编小神架, 宽约六寸, 长约十二寸, 上面垂挂一块红布, 此乃母亲信奉之屋神。偶见母亲合掌伏拜, 但从不叫我们跪拜, 不知称呼, 不明灵通。神架不像佛堂, 供奉鲜花. 清水与果食, 显得特别孤单。但记得每年有一, 两次, 夜间母亲泡好糯米, 买托成熟连串香蕉, 叫姨丈打开椰果硬壳, 切割一条条彐白椰肉, 预备好棕梠糖, 尽管我们咀挂口水, 母亲不准我们触碰。次日四更天, 母亲起身蒸熟香喷喷的糯米饭, 连同香蕉, 椰肉, 棕梠糖, 装盘祭拜屋神。我们起身时, 祭拜已结束, 品尝香甜可口的供品, 至今印象深刻。

    我读中文小学时, 我家已由乡下迁居县城。市中心江边有座和尚庙, 叫卡多米寺。院内有一白塔, 高约三十米, 多年失修, 在城内名气不大。后来仰光和平塔寺主高僧, 到我们渺茗县城传经, 选定卡多米寺。每日入夜, 高僧讲经, 参插有趣的童话故事, 如虎信狗话, 深受广大信徒青睐, 连我们小学生也听得津津有味, 毫无睡意。每晚均筹得不少捐款。当时, 还发生一件有趣的事, 讲经期间, 不巧, 有经销商请了缅甸有名大剧团到演, 平时观众踊跃观看的精彩演出, 此时冷冷清清, 观众寥寥无几, 比不过讲经场面, 经销商亏损严重, 呱呱直叫。因此, 卡多米寺名气大增。高僧答应, 明年再来时, 为白塔重新换装顶伞。

    第二年, 高僧请人运来斩新顶伞, 通体金光闪闪。那是秋高气爽的下午, 整个寺院内, 白塔周围, 人山人海, 锣鼓喧天, 在高僧主礼下, 万众欢呼唱经声中, 金光闪亮的新顶伞, 在钢索牵引下, 徐徐升至塔顶组装, 约下午四时, 终于大功告成。整个场面, 沸腾至致。突然, 发现一个中年妇女开始双目紧闭, 周身颤抖, 失去控制自己, 咀里直念佛经, 由旁人搀扶。接着, 又出现一个。顷刻间, 白塔四周, 足有七. 八个妇女如此颤抖念经。人们纷纷相告, 地上的佛庆盛事, 打动了天上的玉皇大帝[大加明], 特派各路神仙下凡, 参加盛典。这是我一生见到的, 最多神仙显灵的壮观景象, 实属终生难忘。究竟何因, 自己至今不解。

    每年有两次, 母亲请道师到家祭拜海神[宇形矶], 多数选在入夜八点左右, 偶选清晨四时。道师将神架立置家前, 上层摆放蒸糯米.香蕉等供品。四角插有鲜花。下层放清水, 蜡烛与香。点燃之后, 道师高声致经文颂词。母亲率领全家大小跪拜海神, 祈求海神保佑。约半小时, 拜毕, 道师从架台上取神水, 手洒房前屋内, 求神驱鬼。之后收取费用离去。留下所有供品归我们享用。

    有一年夏季, 一个炎热的下午, 市北远郊传来塔顶佛光显亮讯息。母亲非去拜不可, 我只得手提遮伞, 陪母亲前往。行走期间, 热浪袭来, 我们汗流满面, 喘不过气来。真所谓赤日炎炎似火烧, 终于及时赶到现场。进塔园时须脱鞋。确有不少信徒先至。他们有的站立, 指指点点, 有的坐地朝拜。我左看右看, 始终没有见到明显的闪光。无论如何, 看到母亲心满意足的样子, 自己特别感到欣慰。

    还有一件事情, 也许与本文无关, 我仍想回忆一下。母亲比较迷信, 也喜欢去算命。有一次, 她带我去算命, 遇到我从未见过的算命先生及其算命手法。我们说明来意之后, 算命先生手拿谷粒, 喂食小笼里的麻雀。之后打开笼门, 小麻雀飞出来, 身立桌面, 桌面上算命先生事先摆放几十张纸牌, 神雀在上面跳来跳去, 尖咀刁出其中一张, 交给主人。算命先生给我们看编号后, 插回去重新洗牌, 奇迹出现了, 小神雀连续三次准确刁出同一张纸牌,类似魔术师表演。我已忘了小雀脚上有否拴系细绳, 只见它完成任务后, 乖乖飞回笼里。算命先生叫我们读签文。说我前途光明有福, 长大后会成为一名高僧, 但我身上缺艮, 嘱咐母亲回家后, 找艮元挂我颈上。回来后母亲忘了办此事。我一生只做过七日小和尚, 也许是至今缺艮, 没成为一名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