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闷罐车(洛杉矶 叶国治)
第一次坐闷罐车
(部队生活回忆之八)
洛杉矶 叶国治 4/4/2013
一九五二年底,我们师部机关被改编为海军航空部队,下属有两个战斗团併到友军部队开到朝鲜战场,另一个团也分到别的友军了。
部队要北上,就要告别东莞了,多麽捨不得。东莞,有名的“游泳之乡”!我们在这里驻防了两年,学习,工作,水上练兵,我们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临走前夕,同志们都睡不好觉。有人提议,上街再看一眼东莞吧,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们文印组几个人悄悄上街,东莞夜市有个舖子还在卖宵夜。于是,每人花了二角钱(其实我们也只有这点钱)囫囵了一碗蛇羹“龙虎斗”,乘着淡淡月色,笑笑谈谈踱回驻地。
次早起来,打好背包,行军二十多里,到广九铁路上的石龙火车站。
我们上的是闷罐车。空落落的车厢,没有座椅,就是装载货物的车厢。几十个人肩并肩地排好舖上背包,在车厢角落放了一个木桶,大小便在此解决。不过,大家都很自觉,大便都忍着,到了大站停车15分钟时,才下车找厕所。而一般小便,则打开车门,一手拉住门,一手松开裤子,向着空中“天女散花”。
车行了一天一夜,到达汉口,那时候,还没有“一桥飞架南北”的雄伟长江大桥。天崭未变通途,火车需要渡轮。所有人员必须下车等待。此时正是腊月天,江岸寒风凛冽,个个冻得直打哆嗦。我们在广东时发的是薄薄的棉衣和夹裤,这种冬装不能适应五嶺以北的寒天冻地。在这个空荡荡的站台上,连个遮棚都没有,大家只好不断地搓手踢脚来驱寒,有时唱战歌,互相鼓励。后来,不知谁找来一些枯枝烂木材,点燃了篝火,我们又时而烤烤火,时而蹦蹦跳,等待着天明轮渡。
武汉,听说中南艺术学院有张廷锴(与我同船回国的华侨中学学生),陈玮瑛(南洋中学师资班)。呵!咫尺之遥,却无法见面,而我纪律在身,只好望江兴叹。
领导担心大家被冻伤,还要往北走,气候越来越冷,必须立即解决指战员们的冬衣问题。得到中南军区首长的批示,从军区后勤处领来新兵穿过的旧棉衣棉裤和棉帽,这些旧军服虽然又髒又臭,大家也顾不得了,总比挨冻好多了。大家也知道,到了目的地,我们还会换装。
火车日夜不停,我记得到了郑州,商丘,砀山等地都停车吃饭。在商丘,吃的是猪肉粉条煮大白菜,个个拍着肚皮满意。在砀山,有个干事买了一个海碗大的砀山梨,用刀削开来,一人一小片,肉甜汁香,全厢同志都嚐过,可见砀山梨之大。
经过四天四夜,来到山东半岛的胶县。
可是,飞机场尚未修建好,只有一条又宽又长的大跑道,其它什么都没有。我们只好分散住在机场周围的农民家里。我们师令部住在吕家庄。三人一处或二人一处。部队伙房则在一处教堂旁边。农民住的睡坑,南方人觉得很新鲜。进门,两边都有一个灶,灶旁有门,各有房间和睡坑,坑上舖着蓆子。农民煮饭,烧的玉米秆或麦秸,灶火就飘进隔房土坑,烘热土坑。而窗外,就是毛坑,露天,无门。冬天还好,天寒地冻,粪便都冰冻无臭,可是春暖花开,粪便化了,这时,农民就将粪掏走,送到地里去。
这时候,部队就陆陆续续地抽调人员进各种学校培训。一些有文化的小知识分子,一些经过扫盲提高了文化的指战员,都派到学校,学习机械修理,无线电,雷达,通讯,导航,气象雷达,测量,……海军航空兵所需要的技术人才都要培训。
我们航空三师成立了!可是,还没有飞行员,还没有技术士兵,还仅仅是一个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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