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横渡珠江的回忆  

张新民

     近几年，广州年年举办千人横渡珠江的活动，我不禁回忆起46年前在广州新塘全副武装横渡珠江的情景。

    1965年8月，因援越抗美的需要，我从中山大学被征调到广州军区司令部情报部直属广字407部队工作，在樟木头宝山山沟里负责培训援越抗美所急需的英语人才。因我原是个大学教师，没当过兵，到部队不久，就得和其他同时被征调入伍的14名教员一起，到邻近的415部队当兵锻炼。415部队是侦察部队，所有官兵在擒拿格斗、捕俘、射击、游泳、跳伞等军事技术方面，样样精通，本领过硬。尤其是游泳方面，更有一套硬功夫，据说这支部部队曾武装泅渡琼州海峡，从雷州半岛游到海南岛。在‘文革’期间。415部队奉命在广州地区执行紧急任务，制止武斗，曾威震一时。因此，到这样的部队当兵锻炼，不能不艰苦。

    1966年5月，我跟随415部队到广州增城新塘进行武装泅渡珠江的训练。我们住在西洲村的生产大队提供的祠堂里。西洲旁边的东江江面很宽，至少有800米。我们先在内河河道进行游泳训练，蛙泳能游1500米以上，才准试游过东江。我出生在缅甸盛产红蓝宝石的摩谷，那里有一个挖宝石而形成湖，湖深水清。我少年时常到湖里游泳。因此，现在经过训练后要我空手游过东江时不成问题的。第一次是只穿裤衩空手游一个来回，接着是穿上全套军装再游一个来回，然后逐步增加负荷，从带两个手榴弹到四个，以后再增加一支步枪，最后还要灌满一壶（军用水壶）水，戴上军帽，带上解放鞋，全副武装在内河涌顺水、逆水能不停地游3000米以上，才最后进行渡江考核。

   那是高强度的训练。整整一个月，每天要在内河里游够6小时（上午、下午各3小时），才准收兵山岸。负重游泳特别困难。腰间 系上两个到四个手榴弹，身体在水里就像秤砣一样往下坠，用蛙式练了很久，身体才浮起来。再背上一支步枪，就更困难了，开始我仅仅游100多米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在内河河涌顺水、逆水练了二十几天，才达到不停地游3000米以上的要求。

    那年5月，广东的雨水特别多，东江发大水，河水很急。新塘到樟木头之间的公路有一段给水淹了。每天阴雨连绵，不是下雨就是阴天，几乎一个月不见太阳。游泳时穿的军装一个月都没干过。一天训练完后回来脱下，第二天 早上还没干，就又穿上下河训练。有时河水很凉，我浑身冷得发抖，牙齿上下打战。休息时间想上岸休息一会，但岸上凉风阵阵，比在水里还冷，我只好又钻回水里去休息。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体力消耗很大。当时的伙食还不是很好，一天的伙食费不到五角钱。训练一个月，我的体重从115斤降到101斤，足足瘦了14斤。

    部队首长对泅渡珠江的考核非常重视。平时抓紧训练，严格要求，考核前做好思想动员，渡江时做好安全保障，卫生员、救生艇都安排妥当。当天早餐吃得好，吃得饱。

    考核前几天又下了大雨，江水暴涨，流水湍急。正式渡江开始。一个班的战士一个紧跟一个下水。但因水流太急，离岸不到米就给冲散了。有个别人就是游不出这30米而给冲回岸边。好在30米以外到江中心的水流没那么急，一个班的战士才逐渐跟紧，成一字形蛙泳前进。我则跟在最后，向对岸游去。

    虽然江面只有800米宽，但因水流湍急，我们不能直线横渡，只能斜线横渡，游程超过2000米。对岸靠近岸边的水流更急。在那里，有一艘救生艇 甚至翻了船。掉进江里的步枪、手榴弹等训练器材，事后在原地潜水三天也没找到，不知冲到那里去了，可见当时的江水是多么湍急。有几个人最后差几十米，就是冲不上岸，往下游越漂离岸越远。下游的江面更宽，而且河道向左拐弯，他们又漂回江中心，只好爬上救生艇。我自己则不怕困难艰险，咬紧牙关，竭尽全力，拼命往前游，终于冲过急流，顺利登岸，胜利通过武装横渡珠江的考核。

   我们本来还要跟415部队一起进行夜间泅渡和潜水泅渡的训练。后因‘文革’开始，我们15名教员奉命立即赶回407部队参加正面教育，就提前结束在415部队当兵锻炼的生活，没有机会参加夜间和潜水泅渡珠江的训练。

   我是1952年15岁时从缅甸回国的。在缅甸归侨中，能参加解放军的甚少，

有机会参加部队武装泅渡训练的更是罕见。我在部队参加武装横渡珠江的训练，虽然很艰苦，但终身难忘，到现在已整整过去46年，仍记忆犹新。

( 作者是广东省缅甸归侨联谊会副会长、原第一军医大学英语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