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丘文

「谦华真大意！要认老……。」车开了，老伴对我说。

「是呀！要认老……岁月不繞人呀！」我说。望着车外驰向后去的郁郁葱葱，春意盎然的路边的树。

下车向街里走一段距离就到了谦华的家，一座並不很堂煌的独立屋，园里百花竞放，树上鳥儿正欢唱着迎接晨曦之歌。我按了门铃，听见一声畅快清脆的回应：

「谁呀？」

「是我，老丘。」

「哟！那么早就來贵客，请进！」是谦华的老伴——秀花。

「早！你老公还好！」我悄声地问。

「里边坐，里边坐。」大嫂子把我俩让进客厅，匆匆进入寢室，扶着谦华出來。

「你还好吗？」我问。

「还好，盆骨稍有裂痕。」嫂夫人扶他坐下，端茶去了。

「你怎么不小心，老了！」我老伴说。

「有家不呆着，四处乱闯，现在可好……。」嫂夫人说。

「整在家呆，郁悒呀！」谦华说。

「是呀！來到这儿，就像受软禁，闷！寂寞！」我插咀。

走到厨房门边的秀姐转过头，指着谦华努着咀；

「不甘寂寞，就会像……。」

「哈！哈！」大家都笑了。

我赶紧转換话题：「说说你怎么跌的。」

「我刚走近公车站，一辆公车进站，心一急加紧两步，膝一软，就顿坐在地。痛得怎样也站不起，还好旁边一位非裔青年，把我扶起送上公车，我滿脸痛楚，投了钱币，黑老弟也下了车资，扶我入座，黑老弟坐在我边座。他望着我想说什么，可惜我不懂，哎！言语不通呀！到街头我下车他也跟着下车，指手划脚地，我会意他问我往那一个方向，我指了方向，黑老弟扶我直到门前……」谦华顿了顿喝了口茶。

「他看大秀扶我進门。向我招手说：“拜拜！”转身向街口走去。」

「我挣着依着门框，用仅会的一句洋语大声地，畧带哽咽地“丁就！丁就！”」谦华对我说：「拜拜！我才须向这位黑老弟合什拜拜呢！好心人啰！」

我好奇地问；「旁边难道没有华人？」

「当然有，彼此彼此，争着上车，哎！」

「为什么不呼911？」

「言语不通没法要求！」

说的也是，但华人乘客中应该有通双语的吧！……我心里这么想，事己成过去，不好再说了。

「给医生检查了，问题不大吧？」我老伴问。

「还好，照了X光，盆骨微裂。」大秀回应。

归途中，我脑中忽现一位，黑肤捲发，塌鼻大眼，滿口白齿的「黑老弟」。二次大战英军收复缅甸，在仰光街头见过非裔英兵，那付尊容确实不好恭维，旅美后常见就习以为常了。听了谦华的遭遇，老祖宗的教训真要认真记取。「人不可貌相」，「人之初，性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