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童谣对唱的一幕

林枫

    缅甸社会，小康人家的家庭，时兴喝下午茶。这习惯，大约是受英国人长期统治的影响。

    一杯奶茶，佐以西式蛋糕，或缅式小吃作点心，一家人席地围坐，边品尝边聊天。此时，茶香浓浓，亲情郁郁，呈现出一幅和谐太平的温馨景象。

    我家也是如此。虽说父亲和我是正宗地道的华侨汉人，但继母是却是个混血儿。她父亲虽是华人，母亲是地道的缅人，她本人一切早已缅化。她和父亲生的两个弟弟妹妹也随她一起缅化。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父亲生意顺遂，家境正处在安定美好，和谐幸福的巅峰时期。继母的母亲也和我们住在一起，一家六口：父亲、我、继母、两个弟弟妹妹，加上继母的母亲，日子倒也过得热闹温馨，和和美美。

    因此，每天的下午茶，只要我学校放假在家，她们照例要喊我一起吃。

    这一天，我正在我的小阁楼看书。仰光的住屋间架高，不少家庭都用木料木板扩一间阁楼。我们家这个小阁楼，就是我一个人的天堂。

    继母在阁楼下用缅语喊我，阿文，下来喝茶。弟弟和妹妹也跟着喊，哥哥，下来和我们一起喝茶。那声音天然稚嫩，十分好听。我于是高高兴兴地下去和她们围坐在一起喝茶。

    这时，我们二楼对面传来一个小女孩童音稚然的缅语声音喊弟弟，小哥哥，你在在喝茶吗？没喝茶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喝。我们家有奶油蛋糕。弟弟不悦，没吭声。那边的小姑娘就唱起来一句缅甸童谣：

   葫芦嫩嫩不要碰，谁碰谁膝盖痛。

   弟弟还是不理。对面的小姑娘似乎有点来气，又唱了一句：

   老头翁，腰弓弓，且勿把命终；待来年，德颂蒙，来看灯节红。

   弟弟终于沉不住气，小眼睛一转，回了她一句：

   对面的女孩真可怜，爱我泪涟涟。

   没想到对面的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叫道：妈妈，对面的小哥哥欺负我！

   两边的大人哈哈大笑。我也跟着大笑。

   这是半个多世纪前，缅甸政治风暴来临前，弟弟和对面的小女孩童谣“对垒”的一幕，邻里和家庭难得的温馨和谐的一幕。每每想起，令我怀念难忘。

2013年4月5日

于昆明文瑞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