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堆和佈施棚(旺林 著 丘文 译)

编辑:缅华网 文章类型:缅华文苑 发布于2013-11-10 17:22:16 共1757人阅读
文章导读 垃圾堆和佈施棚(旺林 著 丘文 译)

 

垃圾篇之二


垃圾堆和佈施棚

旺林 著   丘文 译

(一)

    正准备看书,电灯又坏了。灯一熄蚊子和苍蝇组成的联合阵线就紧张地投入了战斗。因为经不起蚊、蝇的为难,我只好跑到门口。

    刚踱到门口,垃圾堆喷发出来的臭气,就一股股地往鼻尖直钻。这时候我才想起了我的老朋友哥庆埃,虽然有人认为他的不存在,可使街上安静,但我总是看到那一堆堆积如山的垃圾。肮脏东西的堆积和废物的抛弃,使这堆垃圾逐日高大起来,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来消除它。

    看不过眼的人去说了,就来收一天,第二天又是---还是堆呀积呀地成了小山坡。直到今天我们还是没办法彻底驱逐它,不能消除它。

    固然我和街坊们都负有一部分责任,为了进行工作,我可持有什么权力?又有什么办法呢?能够呼吁促使负责方面经常来收拾这堆垃圾的人,却被人们把他赶出街去了,他不在后,垃圾堆就更高了。

我眼望着垃圾堆,想着自己的心事,感到有些好笑。

    “叔叔,你在做什么?”因为一个骑单车的孩子的招呼,使我从垃圾堆的想象中清醒过来。招呼我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朋友哥庆埃的大儿子貌丹弄。

    一看见丹弄,我才记起家中坏了电灯。“哈,是丹弄吗?好极了,家里灯坏了,修一修吧!”

    丹弄敏捷地把单车靠在门口,跟着我进到屋里来。丹弄向我要了手电筒,就检查起线路来。“大概保险丝断了。叔叔,我马上就给您修好。”

    我把丹弄需要的工具给了他。“嘿,你父亲呢,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丹弄一边修理着电灯,一边向我微笑着说:“爸爸今天中午就被放出来了。” “喔,是吗,我都还没有见到他。” “一放出来,回家晃了一晃,就径向酒店去了。”

    我什么也不再说了,因为我心里这么想:在狱中断了酒那么一些时候,也许今天他要变本加厉地猛喝一通了!

    不久电灯复亮了,我从袋中抽出三张一元钞塞在丹弄的手中,丹弄推着不要:“不要紧的,叔叔,根本不用修什么。” “拿去吧,算是给你的电影票钱,并不是因为修电才给的。”我真诚地说着,把钱塞到他的袋中,直到这时,丹弄才说了声谢,拿着钱走出门去。

    我把放在桌上的书翻了一翻,这时在我们这条街已有三个月听不到的声音,又响彻在夜里了。“善人们居住的,我们伟大的街呵--- 。”

    “貌庆埃被放出来了。”隔壁的宇巴貌大声地告诉我,我只是偷偷地微笑了一下。

    哥庆埃的声音渐渐地远去,慢慢地消逝了。接着又由远而近地响了来,他在路上徘徊地走,似乎是在告诉人们他已经被释放了。

    不久,磬声听不见了,哥庆埃粗而大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吃我的饭,我醉我的酒,谁管得了。” “你,你,最好一辈子住在牢里,我心中倒可安静。有办法的人呀,谢天谢地,请再送他入牢去吧!”哥庆埃妻子的声音。嘈杂的声音。“什么,你想依靠你的相好的,把我送到狱中,你好在家里偷汉是不是?这样爱亮后灯的,来吧,我用电线接灯泡给你的--- 。”“你不要欺负妈妈,我愿受佛的处罚,我不愿看你欺负妈妈,有种的冲着我来吧!”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门口奔去。丹弄手持木棒在街上气冲冲地来回踱步。

    “喔,你是我养出来的儿子,你要反抗我吗?”

    有胆就出来,作为父亲,你对我们负过什么责任?只会经常买醉,你最好去住在牢中,我们照样可以活下去。”

    “嘿,我养你们一辈子,狗娘养的,现在才忘恩负义。你敢,你敢--- 。”

    “有胆子出来---出来吧,来吧,我情愿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你这个欺负妈妈的家伙,来吧!”

    此时,路上人声哄哄地闹开了。

    “怎么办?救命呀!”的女人的声音破空而出。

    我跑过去拉住了哥庆埃,另外两人一边一个紧拉住丹弄。“来吧,有胆子再来一次,我杀了你这老家伙,才去领受应有的报应,再也不愿意受你的欺压了。”

    哥庆埃没有回答什么,抽咽着哭了:“你们看看,这个孽子要弑父呢---我敢领受---你知道你这么一说,你的头上要顶着多大的罪恶呀!你杀就杀吧,我领受。请,请放开我,庆埃不会没有这样的勇气的--- 。”

    哥庆埃用尽全力在我手中挣扎,使我感到把持不住。旁边的人看情况不对也参进来帮我,才算把他制服了下来。

    “丹弄,回去吧!”人们把丹弄叫到别人家去,我把哥庆埃送到他家,亲自拉他上床睡觉。“好了,睡吧,年青人的火气盛,不要给自己的儿子增添罪孽。我要走了。”

    “我很伤心,我的亲生儿子要杀我呢!他要杀的话叫他用刀割开我的脚掌,塞盐杀我吧,我是敢于死去的。”

    我劝了哥庆埃,就回到家来了。到家以后,还听见丹弄的声音:“我坏,我坏,在这种时候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侮辱生身之父,我愿意承受任何的惩罚,我可不愿意亲眼看着人家欺负我的母亲,我不忍看呀--- 。”

(二)

    我们这一大群人就像以往那样,站在路中央讨论垃圾堆的事情。

    医生也像往常那样呻呤了一下:“季节不好,要是空气污秽的话,人们准会生病的,看着办吧--- 。”

    皱着眉头望了望钟痘医生:“生病还在其后,受不了臭气是目前的问题。怎样,我们的区长先生,不是说这次的市政要员就会来收拾吗?‘收’到哪里去了?拉票的时候可是---现在垃圾堆不是更大起来了吗?”

    “我现在就去呈文上书--- 。”

    正在你一句我一言说着的时候,哥庆埃来了。他一如既往的样子,理着他那短短如砍伐不尽的草根般的胡子,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要使垃圾堆隐形不见,那并不很难,方法只有一个ONLY ONE WAY --- 。”

    哥庆埃操了那么一句英语,和尚庙书塾出身的区长大人,只好皱紧眉头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什么,‘弯微’呀?”

    哥庆埃笑得一付红牙毕露:“我是说只有一个办法,对不起,我的意思是,现在总理是什么,不是一个佛教徒吗---?”

    “唉哟哟会长出象牙呢!算了吧,庆埃,你自己醉去吧!”

    “OK,这样也好,就随先生的尊意吧,到时候你们就会明白,庆埃有多大的能耐了!”

    哥庆埃走了之后,我们大家就着手准备写信向有关方面上书的工作。信写完后叫大家签了名,区长把这封信送往有关方面。

    我回到家里不久,哥庆埃拿着一本簿子到来:“请高抬贵手,帮助完成功德无量,为了在我们区建造一个佈施棚,请慷慨解囊吧!”

    我用怀疑的眼光望着他笑了。他又严肃地把簿子推到我的面前:“是真的,确实是要建一个佈施棚,这些钱我一定保证不会拿分毫去喝酒的。请看那边,有账有目,决不说慌。”

    我看见门口不远的垃圾堆旁挂着一块石板,也看见那上面写着捐来的款项的详细账目。这时候我不知道该信其有呢?抑或不信其有?在佈施捐款的芳名的最前面是种痘医生的大名。

    不久,种痘先生还亲自跑来鼓励我多出一些银子,帮助完成这件善事。“捐吧,20元或25元。有了钱就会马上动手建的,区里的工作是应该支持的。”因为这是不好拒绝之事,所以只好解囊20元算是捐助。

    “庆埃虽然是一个酒鬼,成不了什么正果,但是可以成为一个信徒---酒鬼带头建造的佈施棚将会给区里带来怎样的恩惠,有一天你就会知道。”

(三)

    今天直到深夜我才回到家。快要跨进门槛的时候,我才发现一盏电灯闪着光亮的崭新的佈施棚。

就在这个时候,种痘医生来了,他兴高采烈地把一件事告诉我:“垃圾堆已经移到市场去了。”“哼,是吗?为什么?”“建佈施棚就是为了这个,人民的力量这里行不通,用佈施棚的力量才把它打倒。”

    我好像不甚了解地望着种痘医生。

    “垃圾堆本不在这儿,在市场那边。不知是否因为那边有一些体面人物,才搬到这里来。这垃圾堆的所在地以前本是佈施棚的旧址。”

    “哼,是吗?”

    “对的,这件事哥庆埃知道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迅速地筹建了佈施棚。现在你的垃圾堆逃之夭夭了,垃圾堆还得靠佈施棚才斗得走!”

    种痘医生说完因由后走了。我脑中想着一个问题走进屋里来。

    熟悉的声音准时不误地响了起来:“大人先生们隐居的,我们的瑞星街--- 。”磬声照常听得见,渐渐地远了去,近了来,后来磬声全灭,吵闹、谩骂之声继之而起:“嘿,醉了又怎样,我用我的钱喝的。酒鬼醉酒,还能建起佈施棚--- 。”

    接着,谩骂、敲打、挣扎、劝架的声音不绝地传了出来。

    “不是单你一个人会醉,我也会醉的!欺负妈妈我可不依,---我不依---知道吗?”

    我忘记了要跑出去劝架,心中只想着一个问题,想得呆了--- ---

    一个酒鬼带头建起来的佈施棚,我不知它将会怎样发挥无量的功德,但是目前大家所受到的益处却是非常显然。君不见那一堆垃圾因了它而逃之夭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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