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萨国来到小伙子

洛杉矶 叶国治 2011.12.21

    车间里突然一阵骚动，几个工人从门外推进一个大箱子，吊上滚筒铁架。他们匆匆地拆开来。

    是一台崭新的引擎！一台听说是有毛病的引擎！

    何塞在工程师的吩咐下，着手进行测试。马达轰响，耳朵竖起，神情凝注。隔一会，动动这，敲敲那。三番五次摆弄后，何塞尊从工程师的指导，把六个活塞更换，再试。工程师脸上出现了笑容。

    “问题找到了！”何塞咕嘟咕嘟喝下大半罐可乐，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

    近年来，美国福特汽车销售量下降，竞争不过日本车。工厂成立了测验点，专门研究汽车的质量。何塞被厂长和工程师选中，负责这个点。虽然只是一个人，可见他受到头头们的重视。

    何塞，进厂快十年了，肯学，好学，听话，老老实实，默默地干。进厂时不到二十岁，从开始拆卸废引擎，一手油污，一身骯髒，得到工头的喜欢。以后，他被调到其他流水线上。几年后，他成了个多面手。全部引擎的装配，各个工序，整个流程，他都熟悉。几年里，工厂遭遇过石油危机，借贷危险，金融危机等多次打击，缩编，裁员，何塞都幸运地留了下来。

    起初，我以为何塞是墨西哥人，经过多次接触，才知道他是从萨国来的。萨尔瓦多，拉丁美洲中部一个小小的国家。自从1979年该国爆发内战后，报纸上经常报道，才引起人们的注意。何塞小的时候，就在这种动荡的时代里生活，他卖过水果，捡过破烂，也不容易求得温饱，于是，跟着大人们流浪，飘流到美国来。

    他白白净净，个子不高，没有墨西哥人的高大身架和稍显黝黑皮肤。在我们亚洲人的眼光里，很难区别他们的民族。而墨西哥人却能一眼辨出。老墨对中南美小国的人是有偏见的，虽然表面上显露不出来。在何塞的内心里是暗暗下定决心，只有努力奋发图强，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让人们瞧得起。

    他白天上班，晚上读夜校。他读英文，两年后获得中学文凭。

    他继续努力，上技术学校。他告诉我，他要争取电子工程的文凭。

    老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多年的苦学，何塞的目的达到了。

    我很佩服这个从萨国来的小伙子。我退休后，听说何塞转到一个大厂，得到一份高薪的职位。

    在我厂，也有一个叫何塞的小老墨。能说会道，人也聪明。年纪轻轻，未满二十岁，就已经有同居的老婆了。听人说他高中未毕业，就把女朋友的肚子弄大了，为了养活孩子，双双退学，女的在家，男的来工厂上班。来就好好干呗，这小子不知怎么搞的，才干了半年多，就被炒了尤鱼。我问工厂里的阿米哥：“何塞怎么了？”

    他们张开两手，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