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条街的陈年往事(之二)洛杉矶 叶国治

编辑:缅华网 文章类型:缅华文苑 发布于2012-03-11 11:50:21 共3310人阅读
文章导读 十八条街的陈年往事(之二)洛杉矶 叶国治

 

十八条街的陈年往事(之二)

洛杉矶 叶国治 2012.3.5

    看来焕然拍摄的十八条街口菜市的照片,又亲切又陌生,岁月沧桑,十八条街已大大变样。两边的楼房都加高了,摊贩的大遮阳伞很多。上世纪四十年代末,人们的穿着也没有这么色彩华丽。

 1955年18条街109号——作者家隔壁的张先生遗作(为保护隐私编辑部将其艺术化) 

    天还未亮,过往行人的喧吵声就把我闹醒。

    他们大踏步地走着,大声地讲话,从我家门前走过。有的肩挑新鲜的蔬菜,有的挑着活鸡活鸭,笼里的家禽不安份地发出咕咕嘎嘎的声音。他们从郊区来赶早市,听说是甘马育来的。甘马育我未去过,只知道要坐车,有点远。许多华侨在那边种菜种地,养鸡养鸭。他们可能四更刚过,就匆匆赶来摆摊。他们重重的脚步声,说话声把我吵醒了。

    我不再睡。趁着微熹的晨光,把陈旧的行军床折叠起来。仰光的炎夏酷闷难当,半夜之前,总是汗湿难眠。我喜欢在门口睡。我已经十四,五岁,爸爸妈妈也放心。我家的门又高又大,是由六片活页式的小门连起来的。入夜后,所有的门关起来,只留一页开着,正好摆下一张行军床,我就搭舖睡在门口,即让屋里通风,又可堵住入口,不怕任何小偷的。对面姓李的大哥哥也是夜里在门口睡的。

18条街菜市场(新加坡 焕然 2009年摄) 

    十八条街口的菜市很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肉摊的新鲜猪肉,你要那块大叔就给你割那块。卖香肠肉的,你要几斤几两,几根几条,贩主就秤给你。菜贩大都是把挑子搁在路边,有白菜,青菜,芥兰,菜心,任你拣挑。白白的萝卜,深绿的冬瓜,橙黄的南瓜,由你挑选。赶早市的人有头发花白的老妇,有烫发的媳妇,有穿背心穿襯衣的阿叔阿伯,也有穿沙笼的年青男女。人群中还有个别年青的印度古里,头顶一只萝筐,跟随华侨雇主,一旦买卖成交,就把蔬菜放进筐里,帮主人搬货。

    快到中午,菜市逐渐人少,卖菜的挑子空了,逐渐散去。只留下一两处卖冰水的板车,卖小百货的摊摊还留在原地,他们的顶上是用布撑起的篷子。街道潮潮湿湿,菜叶狼藉。

    我们家的店门大大开着,父亲车衣,母亲缝钮。有一或两个工友也在帮忙车衣。来客除了订做衣服的顾客,时不时也有人上门兜售什么山珍野味的。

    有人拿一两根马齿苋根来,对父亲说:老叶叔,这是清热解毒的,帮襯一下吧!父亲心肠好,觉得人家老远八远的来卖,才一两个卢比,不容易呀。也就买下,让母亲煲粥,让全家人享受。

    有人拿一只已经剝了皮晒干,无头无爪的东西,说是鹿子,有补。是真是假,我们也分不清。不过那年代,不像现在假冒伪劣的人这么多。父亲觉得大家都是乡里,也就买下,泡鹿子酒。

    父亲不是个嗜酒的人。但遇上一些同胞上门来,说是自酿的酒,望帮襯一下。缅甸政府是不允许私人酿酒卖酒的,违者坐监。母亲对此有微词,但父亲觉得,人家出来捞世界,挣几个钱也不容易的,也就买下一瓶,过年过节时,喝那么一两口。

    天将黑,我就帮父亲点燃煤气灯,挂起来。

    父亲的工友烟屎伯吃过晚饭,过够鸦片隐,嘴里含着牙签回来上工,坐下车衣。街上的灯照里,孩童们在蹦蹦跳跳。

    过了一段时间,煤气灯的亮光逐渐减弱,街上的孩子们也逐渐散去。我把煤气灯取下来,用姆指压着气杆,一下一下地给煤气灯鼓气。气够,灯芯突地炽亮。大人们继续干活,孩子们上床睡觉,这时大约已是夜里十点。烟屎伯提着他的上衣回散仔馆住处。爸爸也准备收工,将熨斗熄灭。

    “卖豆花啰!”一声长长的吆喝划过夜空,街上的亮光里出现了一个挑担的老人,在门口停下。他穿着宽大的黑裤,洗旧的黑唐装,“老叶叔,来碗豆花吗?”

    “豆花伯来啰!好吧!”父亲裁缝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叫我拿一碗豆花。我给妈妈,妈妈摇头。妈妈不是不爱吃,她是捨不得多花几安钱。妹妹们都睡了,如果有醒着的,都可以享受一碗。豆花伯的豆花真好吃,白白的,滑滑的,甜甜的姜糖水,吃在嘴里真舒服。

    我们家兄妹七人,我是老大,又是独子(我离家后,母亲又诞下一弟一妹)我享受得到的待遇要多一些。

    这也算是吃宵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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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共有 4 条评论

缅华网网友叶国冶 12年前 回复TA

 我家隔壁是福建人,我们沒有说过话,一是年龄差距,二是省籍不同.隔壁的女孩子好像在美以美会上学?可能我弟妺跟他们較熟.

缅华网网友 12年前 回复TA

这么久远的照片,现在时过境迁,相貌变化很大,照片不做处理也没问题吧。我不记得叶先生就住在姑母家隔壁。不知道他能不能记得赢君祖(闽南话),很想看到这方面的文字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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