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瓦底江系列（一）

《母亲河》

段春青

    阳光西垂，江河静谧地横躺在餐馆边，我就坐在这里，安静地坐着。

    伊洛瓦底江边的餐厅旁，是闪动波光的银色河面，所有的船驳在岸边。载沙而来的船旁，是那些将沙龙搂系到大腿的男子，他们正用铁铲将细沙放入竹篮子内。年轻的女子们用手一搂，将盛满沙子的篮子顶在了头上，步法稳健的朝岸头送去。夕阳照在她们身上，头顶上的篮子和温和的传统穿着，使影子安宁而细瘦。她们来来回回，不太快也不太慢的忙碌着。就如夕阳，在河对岸的山上，一点儿也不着急。

    伊洛瓦底江源自缅甸最北部的克钦邦，由那里的恩梅开江及迈力开江两条河流汇聚后流经八莫，实皆，再流入曼德勒而起，便称作伊洛瓦底江。江河向南流去，千百支流在缅甸境内贯穿交错，又分离，又相聚，漫漫奔向伊洛瓦底江口，再流入了大海。它是缅甸的母亲河，她在我所能及的注目处，一直都是那般温和柔韧，静静地让沿江住着无数的人家赖以生存。

    江边上，大多是渔民，农民，或随水迁移的江水游民，或常年住在水上的船家。然而靠江水过活的人大多有种坚韧温顺的性情，他们平稳地以自己的方式过活，随春夏秋冬的江河，很平淡地转换着赚钱的方式。

    缅甸的一年以三季分，所以河水要涨四个月。而江水上涨的四月天，这沿岸地方的生活就不是这景象了！首先便要淹没我此刻所站的位置，到达高脚屋的楼低。所以但凡靠这水谋生的人，都要为过那四个月而节省自约，得在涨潮前攒钱。不过涨水对于他们而言，如同母亲河固定的深呼吸，他们都很熟悉，所以并没惊慌或苦恼。

    河道很美，在夕阳下很美，静谧地，悠远地流动着。河边有人家，江上有船，沿岸有山、树林、稻田和白鹭，还有颤动的西阳紫霞和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大战时的足迹没有了，那时缅华作家黄绰卿带着家眷和一批文友，曾在这瓦城江边等船上溯至八莫，那种彷徨惊恐已毫无痕迹。此刻，伊洛瓦底江只有安详，仿若母亲在哄摇篮里刚刚要入睡的孩子时的那种安静和状态，所以江上江边所有生命，包括江边旅行的我，都恬静地呼吸着江河飘来的微风。

稿于一月

二〇一三年四月十六日星期二《伊江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