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理解(芳罕荣)

编辑:缅华网 文章类型:散文诗集 发布于2022-02-15 13:43:08 共2391人阅读
文章导读 蒂茜和我原本不相识,每次⻅面时相视而笑,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在饱兔火车站等车时常常遇见。她是个灵敏、记性好的小姑娘,她每天早晨都能准时等候,而我却经常赶不上火车,便得转达巴士车。

背景:1958年仰光社会

我无法理解

 缅甸名丹作     芳罕荣译

(一)

        蒂茜和我原本不相识,每次⻅面时相视而笑,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在饱兔火车站等车时常常遇见。她是个灵敏、记性好的小姑娘,她每天早晨都能准时等候,而我却经常赶不上火车,便得转达巴士车。


        无论我多早到车站,八、九岁的蒂茜总是比我早到。久而久之我和蒂茜便熟络起来,她常穿着黄斑纹的粗布沙笼,一手带着一把破旧不堪的雨伞,另一手不时从袋里取出酸梅津津有味地嚼着。

       我是任职于政府部门的小书记,每月薪水仅一百二十六元,由于抽烟、喝茶、伙食费等等的费用,逼使我尽量节省费用而改换搭火车。

       今天提前到火车站,乘客稀疏,由于寂寞无聊,就和蒂茜在月台上聊天:“ 蒂茜,你住在什 幺地方? ”

       “  住在淡汶跑马场东边的斑马标车站旁——吉鄂。”

       “  现在你读几年级了? ”

       “ 一年级。”

       ” 学校远吗? ”我⻅她点头,又问:“ 哦,那么得很早起床赶上学? ”

       “ 五点半就要起床,洗澡、搽香木粉,” 蒂茜比手画脚地说:“ 然后吃些珠豆和阑别馍,到六点乘坐月眉标巴士车到火⻋站来。”

       “ 是这样哦? 没有父母亲或亲戚相送吗? 单独来回不觉得害怕吗?路上车辆多,要小心又小心哦!” 我关心地说。

       “ 香木粉是妈妈替你搽吗? ”

       “ 是我自己。”蒂茜见到我诧异的脸色解释道:“ 我没有妈妈。”

       “ 嗯,什么? 没有妈妈? 是逝世了吗? ”

       “ 不是,她和别的男人私奔了,抛弃了我们。爸爸不让我说这些事。” 这时火车刚好驶进车站,我和蒂茜同坐在一排座位上谈笑。

       “ 你有几位兄弟姐妹? ”

       “ 三个,我是老大,还有貌温敏和四岁大的弟弟尼尼,我们三个同爸爸住在一起。貌温敏也在学校念书,当我们上学时尼尼就寄托在外婆家里。” 蒂茜向我介绍她家的情况。 不久,火车驶到站了,我就和蒂茜道别,临别之时她屡次三番叮嘱我闲暇时来家里做客。


(二)


        星期日凌晨,我乘空闲时间去她家。因迷路找不到她的家时,突然听到蒂茜的喊叫声,我高兴地说:“ 哦!蒂茜,你的家就在这里吗? ” 她指向另一方向并带领我去。 她们的住所是一间茅屋,受风吹雨打,形成东歪西倒,破烂不堪,上盖亚达叶,下铺竹片,家俬简陋,我和蒂茜的父亲哥班貌见了面,他年约四十岁左右,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弱,蒂茜介绍我和他父亲认识,并招待我喝茶,我谢谢他的一番好意。

      “ 这几天 没见到蒂茜到车站,我担心她是否安好,所以特地来拜访。” 我回答了他的疑问。

      “ 他的小弟弟病了,不得已要她暂时辍学不可。尼尼的病况没好转,伤风感冒常咳嗽,头晕......我只好带他在身边好照顾,在那里让他自己玩耍。”

      “ 没打算再娶一位?一边照顾小孩们?” 我试探着向他建议。

     哥班貌微笑着说:“ 哎哟,负担倒不轻,月薪一百二十六元,全家衣食住行的费用,攒不了 钱,当初我想发一点财,几次赌赛马都没有赢过。”

     从他的叙述中,知道他曾经因得罪了日本鬼子,被抓进监牢,当时认识了一位名叫马英美的姑娘,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日久生情,出狱后就结婚了,哎呀呀...想不到她竟和别人私奔了......。

(三)


        我从蒂茜家里回来后,有一个多月都没有再遇见她了,今天偶尔在电影院前重逢,起初我不知道是蒂茜, 迎面走来一位头上顶着盘子的小女孩,哭丧着脸,我仔细的看去,才知道原来是蒂茜。

        “ 喂...喂...蒂茜!你怎么啦......” 我关切地问。 蒂茜见到我并不感到意外和高兴,反而更加伤心的嚎啕大哭起来,我一时被弄得莫名其妙。

       “ 伯伯,伯...伯......” 蒂茜哽咽地说,只见她头顶上的盘里有虾煎和香蕉煎。

       “ 我的钱丢失了......” 蒂茜向我诉说着,我问她 “ 在什么地方掉......”

       “ 不知道,我在车站时钱还在,早上的时候也还在,现在却不翼而飞了......,救救我吧...伯 伯,我回去后...... ”。

        我很同情蒂茜的遭遇,以前还是个天真活泼的孩子,为了补贴生计,现在却整天在街上吆喝着卖虾煎和香蕉煎。

       蒂茜接着告诉我一件令我预料不到的事情:“ 爸爸被警察抓去了,我得在外婆家里生活,现在 经济不好,得来的钱又失掉......”

       我被她的话惊住了,霎那间哥班貌诚实、忠厚的样子呈现在眼前:“ 哦,不要紧,我给你......” 我安慰了蒂茜一番,然后顾了一辆三轮车送她回去,但我身边只剩下五块钱了,扣掉车费和明天我上班时的车费,所剩无几,虽然我很乐意帮助她,可是......。

       到了蒂茜外婆家,我叙说了她的遭遇请求外婆原谅她。

       “ 是的...我如果有能力的话,也不愿叫她这样辛苦......因为没亲人,父亲又遭到不幸的事,而母亲又是一个不守妇道的人。” 外婆也很无奈地向我诉说着。

       “哥班貌的事怎么样啦?有消息了吗?” 我问道。

      “ 嗯...这我不知道,貌班貌是好女婿,他不该被抓的。” 外婆喷喷不平地说。

      “ 外婆有什么困难就请当面说清楚,也许我可以帮助你解决生活的难题。”我诚恳地说:“ 哥班貌是在巴阑拘留所吗?我想见他一面。” 我起身告辞而去。

       次日,往巴阑拘留所,得到看守所的许可和哥班貌见了一面,哥班貌从拘留所里走到铁栏旁,他的脸苍白了,两眼深深地凹下去,好像衰老了十多岁。

        “ 有人叫我保管一支木箱,我为着......” 哥班貌说。

        “ 什么箱子?” 我问。

        “ 后来被抓时才知道原来是鸦片箱。”

        “ 得多少保管费?” 我插口问。

         “十五块钱”

         “这样少?......”

        “ 我知道很少,因为那天蒂茜回家后说,她的老师叮嘱她说,必须要买校服,要二十五元,你知道的,我并不宽裕的,只剩下十块钱了,替人保管木箱可得十五块钱,所以觉得很是高兴,那里知道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真是倒霉透了。”

        “ 她们学校为什么不用学治会基金呢?偏要向父母要钱。” 我愤愤地说。

        “ 虽然你想的很好,但学校所规定下来的制服是不可以违反的。” 他愁眉苦脸地说:“ 我从警察厅回来,准备到那位朋友那里借点钱,却不料途中不明所以的就被捕了。”

        “ 那么,就这样被捕了。” “当然啰,旁人把这事和钞票号码记好投告警察,结果被捕了,早知这样是犯法的话,我何不多要 些钱......。” 因时间的限制,看守警员催促我已经好多次了,临回时,我特地给哥班貌买了一盒“胜利”牌香 烟。

        “ 麻烦你替我照顾孩子们!我将非常感谢你无私的帮助。” 哥班貌谆谆叮嘱着。

    “ 放心吧!......哥班貌。” 我往回家的路上边走边想着,:蒂茜的遭遇,哥班貌的被捕......浮在眼前,我无法理解是谁造就了他们的不幸?

译自“ 短篇小说集” 于二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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