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普京轻松赢得大选,接班人已经浮出水面

编辑:国政前沿通讯 文章类型:综合资讯 发布于2018-03-20 09:21:31 共1019人阅读
文章导读 吴非:普京轻松赢得大选,接班人已经浮出水面

俄罗斯总统大选已经结束,正如俄罗斯国内和国际社会的普遍预料,普京顺利当选。除了选举结果,还有哪些信号值得关注?2024、2030年,会不会再次上演两次“王车易位”?记者采访了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吴非。

吴非认为,这次俄罗斯大选的重要意义在于俄罗斯政坛的年轻一代开始逐渐浮出水面,有希望在六年后成长为普京的接班人。普京未来的第四个总统任期内,将面临更为艰困的俄美谈判。中俄关系的主调依然向好,但也存在相互交流过于“传统”的问题。

问:外界普遍认为此次俄罗斯大选“有选无战”,你怎么看?

吴非:我认为这次大选是俄罗斯在苏联解体以后,经过普京两次执政、当总理、第三次执政向第四次执政过渡这一系列的过程,俄罗斯正在从纯粹为了选举而选举转向通过选举找到未来俄罗斯新一代政治人物,包括接班人。

俄罗斯继承西方选举制度以来,发现了一个问题:每四年或每六年一次的大选,对于俄罗斯政治并没有实质帮助,即政治的继承性并不是很足,没有出现以代际为单位的新人(新的一代政治家),也没有新的政治气象。

美式选举的最大问题在于,它能保证新的政治人物出现,但并不会带来新的迹象,老百姓是不是能从中享受到好处很难说。即便美国选上来特朗普当总统,也不代表美国的政治气象会更新。

这次俄罗斯大选看上去有选无战,没什么候选人,也不会有多么激烈,但如果能为俄罗斯带来可能的新一代领导人的话,会为俄罗斯的政治新气象做好准备。

问:但舆论普遍认为现在谈接班人的问题还太早,而且也看不出俄罗斯政坛上存在合适的接班人选。

吴非:我认为普京身边未来的接班人其实已经很多了,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让这些接班人变的更成熟。

俄罗斯现在的国家政治制度对于政治人物的约束力并不是特别强,在某种程度上说,除了普京以外,很多人的政治道德性并不是特别高,政治人物很容易被西方或多或少的收买。如何保持政治人物的独立性,是普京现在面临的问题。

西方觉得俄罗斯政坛接班人比较少,我认为是指那些亲西方的(政治人物)比较少,可以独当一面的(政治人物)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浮现出来了。

问:哪一位或哪几位是普京接班人的可能人选?

吴非:不好说哪一位,现在出现的是一个群体,包括俄共与前苏共的高官的后代,一些比较有经验的外交官的后代,一些通过自己努力上来且有自己独立观点的青年群体(如果普京再执政六年他们将步入中年),已经有很明显的崛起迹象。这是一个群体,而不能简单的说某一个人。

问:你所说的这个青年群体包括这次大选中的反对派吗?

吴非:不包括,这些反对派恰恰不是这个群体的人。作为政治人物反对普京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与普京相比,他们所能掌控的信息量很小,资金又很少,在选民中的支持人数连1%都不到,往往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甚至百分之零点零几。

现在俄罗斯政坛上的反对派有一些共同点,一是都很资深,从叶利钦时代开始就是反对派;二是都有自身的弊病,比如曾经年少轻狂、接受过西方资助、犯过很多错误等等。如果说普京身上有些问题,这些反对派身上的问题更大,所以他们都是过渡性的,未来会有新的群体崛起。

问:怎么评价普京在过去六年的执政表现?

吴非:普京对外竖立了正确的俄罗斯国家价值观,在乌克兰问题、叙利亚问题等方面捍卫了俄罗斯的利益。

而在对内方面,一个幽默的说法是,即使是普京这样的强权人物,也很难改变俄罗斯根深蒂固的官僚气息。俄罗斯政治中的严重官僚倾向、没有效率的办事体系,我认为谁上来(当总统)都没办法,普京还稍微有点办法,这是观察者对俄罗斯内政的一个共识。这种令人摇头的局面,恐怕只有随着时代更迭才能有所改观。

问:美国财政部曾于1月30日公布“克里姆林宫报告”,其中的名单几乎涵盖了俄罗斯所有领导人和知名企业家。俄罗斯官方媒体对此表示,美国始终想在普京与普京集团内的政府官员、财阀之间制造矛盾,孤立普京。你如何看待目前财阀与克里姆林宫之间的关系?

吴非:美国当然希望挑拨普京与寡头之间的关系,但我认为普京与寡头的关系并不是很糟糕,而且两者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普京的政治理念需要寡头的经济实力来作为支撑,寡头的实力又需要普京的战略得以发展。

比如说,俄罗斯在武器更新方面的技术购买,很多是由寡头来完成的;俄罗斯寡头要想在世界上以“正能量”的身份出现,也必须要依靠普京的国家战略。普京与寡头并不是一对矛盾。另外,从2000年到现在,普京整肃的寡头只有三人,一个流亡英国自杀身亡,即别列佐夫斯基(Boris Berezovsky);一个在以色列安度晚年(编者注:这里指的是古辛斯基[Vladimir Gusinsky]);下监狱的是霍多尔科夫斯基(Mikhail Khodorkovsky)。其他的寡头都是功成名就以后把资产贡献出来给国家就完事了,18年里真正被整肃的寡头就三个人,比例并不高。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俄罗斯的国有资产率达到70%以上,远远高于中国。

问: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今的这批俄罗斯寡头已经不是叶利钦时期那批可以肆意干政的寡头了?

吴非:当年的寡头干政,我认为也是叶利钦纵容的。叶利钦1996年竞选总统之前,支持率只有8%,俄共的候选人(编者注:此处指久加诺夫[Gennady Zyuganov])有50%的支持率,远远高于他。寡头支持叶利钦,才产生了干政的前期因素。

当时的寡头和今天的寡头其实是一类人,他们大都是国际关系专业出身,懂外交,都是俄罗斯政治、外交方面的精英。只是在上世纪90年代,叶利钦纵容这些寡头来对付俄共,让寡头们有了不当的联想,以为他们可以指挥总统。其实是寡头在当时想错了,政治和经济还是有区分的,他们是精英,但不可能“反客为主”。

后来普京只是把局面纠正回来,把三个不听话的寡头整肃了,其他寡头们马上就明白了,否则被整肃的寡头可能会达到三四十个,甚至将近三百个。

问:所以俄罗斯寡头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国际生意,是不是与他们的专业背景有关?

吴非:对,俄罗斯寡头的特点就是在俄罗斯国内不怎么赚钱,他们赚的都是国际上的钱。说白了,寡头在俄罗斯国内赚的钱基本都是“趴”在那里,拿不出来的。而且还不是因为交税等因素,就是扣在银行不让动。

可以说俄罗斯寡头主要赚的就是欧洲与美国的钱。这些人懂外交,往往可以做到“1个亿撬动100亿”。

问:普京连任应该没有悬念,今后他将面临哪些挑战?

吴非:首先是俄美关系的问题,美国是否还要继续制裁俄罗斯,因为制裁已经没有意义了,普京已经公布了对付美国部署在欧洲的反导系统的终极武器。

问:就是普京前不久在国情咨文中展示的“无法被拦截”的导弹。

吴非:对,如果拦不住,美国部署在欧洲的反导系统就没用了,在日本、韩国部署的萨德系统也没用了,美国会着急自己出售的军火变成“垃圾”。美国可能会与俄罗斯谈判,如果俄罗斯的新型导弹能够缓一缓再装备部队,美国可以考虑减缓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让俄罗斯去发展经济而不是战略武器。俄罗斯能否把局势引导至此,是一个挑战。

问:但一些学者认为,普京所展示的新型武器在多大程度上得以研发与实际部署,还是一个问号。

吴非: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这些技术既然被公布出来,说明已经可以应用于实践,具有威慑性。或者说,这些新技术、新武器可能还不够完善,但已经可以威慑对手,等到真正完善的时候,岂不是正式宣布美国的反导系统已经没用了?那就属于俄罗斯的武器已经可以“修路到家”,在暂时还没有“修路到家”的时候,大家还可以谈判。这是俄罗斯的谈判技术,不一定要等到技术完善的时候再谈。

美俄之间的竞争和当年的美苏竞争有区别,美苏争的是谁第一、谁第二,现在俄罗斯不需要争第一,只需要找到针对美国的办法与方式,即我的“矛”能戳破你的“盾”就算赢,而且都不用把“盾”击成粉碎。把“盾”击成粉碎,“盾”要重铸一个,把“盾”捅破一个口子,“盾”同样需要重铸一个。

而“矛”相对来说还是便宜的,美国的“盾”要贵的多,它卖给欧洲与日韩的反导系统,加起来高达上万亿美元,俄罗斯可能只要投入几十亿美元就可以把美国的这些军火变成“电子废铁”。俄罗斯不是要当第一名,不是要挑战美国霸权,即使新武器、新技术没有装备军队,也足够威慑美国与美国的盟友了。

问:说到这里,你认为俄美关系未来会如何发展?

吴非:俄美关系将会进入更加艰困的谈判期。这也都是俄罗斯与美国擅长的,美国擅长谈判,俄罗斯也上擅长谈判,可以预见世界将会变得很“热闹”。俄罗斯与美国的漫长谈判,中国也需要注意,因为这种谈判中国不太擅长。

问:你的意思是俄美谈判会出现涉及中国的内容?

吴非:当然会。或者美国出卖中国利益,或者俄罗斯出卖中国利益。这将是一场很复杂的谈判。

问:除了俄美关系,普京还面临什么挑战?

吴非:如果东欧国家和独联体国家靠拢俄罗斯,引起美国、北约与欧盟的反弹,俄罗斯该怎么办,这是一个问题。俄罗斯的外交处于攻势,即“走出俄罗斯”;但这种攻势同时也是守势,即“走出”也就是在东欧国家与独联体国家,到不了西欧。除了国际关系与地缘政治,如何让俄罗斯经济走出低谷也被认为是普京未来的挑战之一。

吴非:至于俄罗斯国内,就是如何把未来的接班人调整好,经济的归经济,政治的归政治,外交的归外交。调整不好,就可能再现上世纪90年代的情形。普京需要找到一个专业的、身体好不爱生病的、能得到不同阶层精英支持的接班人。俄罗斯历史上的最高领导人,有些是精英出身但身体不够健康,比如安德罗波夫(Yuri Andropov)、契尔年科(Konstantin Chernenko),在任时期太短;有些是身体健康但脑子不够使,比如赫鲁晓夫(Nikita Khrushchev)。

这次大选中的政治人物基本都是与普京同代的人,甚至还有普京的长辈,他们基本没戏了。

问:普京在前不久的国情咨文中表示,在外交方面,俄罗斯积极同亚太地区的国际组织合作,包括金砖国家、亚太经合组织等,并强调俄罗斯同中国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是俄罗斯外交的典范。你怎么理解普京对于中俄关系的高调?

吴非:普京在实现俄罗斯的独联体国家战略的时候,在发挥对东欧与中东的影响力的时候,中国是一个有力的支持,而且双方在意识形态、领导人思路等方面都比较契合,不像美国,思维里还存在着冷战意识、霸权意识。俄罗斯在金砖国家组织、上合组织等领域与中国合作的非常愉快,中俄合作至少还是未来三年内的主轴。

对于俄罗斯来说,指望美国解除对它的制裁,有点属于奢望;即使美国解除制裁,俄罗斯本身与美国的贸易额度也非常小,只有不到100亿美元,解除了也没什么意义,而没解除的情况下,俄罗斯与欧洲的合作同样比较紧密,与美国的制裁没什么关系。如果去俄罗斯街头走走就知道,美国的制裁对俄罗斯影响不大。

普京强调中俄关系,这是一种希望。实际上其中也面临一些挑战,中俄的贸易形势确实太单一,基本就是三大样:汽油、石油,天然气,武器。这种贸易方式太传统,导致中俄交往的人群也很“传统”,即掌握新式经济模式、科技进步群体的交往几乎没有。包括中俄媒体之间的交往也不多,尽管双方在国家层面上已经把交往层级提高到很高的水准,但相互之间的交往、学习还是比较“泛泛”。中国(媒体)的交往一般先以务虚为主,然后再务实,俄罗斯媒体没有务虚这一套,单刀直入,直接就务实。

这样的交往导致中俄双方还存在很多的隔阂,虽然交往的“量”很大,比如“三大样”的贸易额加起来也有几百亿美元,但很难提升交往的层次。最近中俄在电商领域还有了一些交往,算是一个新亮点,但除此之外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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