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疫情为什么控制得这么差?
来源:卢克文工作室
最近几个月香港疫情爆发,抗疫成绩拉垮得惨不忍睹,每天确诊几万例,两三百人死亡,还连带深圳得了一场重感冒,算是有疫情以来,大中华地区最差表现。
香港疫情刚爆发时,我个人推测可能会造成几百人病亡,没想到现在一天两三百人,远远超过常人想像的底线。
在中央派出大量医护人员到达香港后,仍然不见好转,一般内地任何城市发生疫情,中央一声令下,大概就是一周内基本扑灭,唯独香港油盐不进,到发稿时还是每天有200多人死亡。
这中间不管是建方舱医院,还是内地医护到港,中间都发生过不少摩擦,又把内陆网友搞得忿忿不平。
内地这边每天给香港供应2000多吨蔬菜、3000头活猪、26吨冰鲜猪肉、8万只家禽,好吃好喝伺候着香港,香港怎么就是不领情?
疫情搞不定就算了,还传染到深圳,传染止不住就算了,派出三甲医院300名医生护士好心援港,香港媒体这边居然在新闻发布会上问怎么投诉内地医护人员?
这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操作频频出现在香港,跟内地各城市热情互助形成巨大反差,也算得上是中国城市里的一朵奇葩了。
最近林郑在新闻发布会上时,说出“叫我们做全民强检的人士也要反思”,这种在内地理所当然的事情,变成要反思,内地更是打破头都想不通啊。
早在2月15日香港疫情泛起,单日确诊2000例时,林郑就宣布香港无封城计划,不封城一是香港是金融中心,要和全世界保持沟通,二是香港政府根本没有这个动员能力,他没有内地深入基层的组织架构,也没有详实的居民资料,无法保障隔离管控期间的生活必需。
比如内地的公务员在封城期间,可以为市民去购买物品,香港可不行,得改合同,敢让我当外卖仔?非得去法院告政府不可。
香港其实连全民核酸的能力都没有,更不可能有封城的能力。
大家不禁好奇,为什么香港在中国是如此的奇特?它待遇如此之好,为何总对内地或中央抱以敌视?它明明是中华文明圈的一份子,却总是表现得像游离在外的陌生人?
所以打算写下这篇文章,解释下香港形成这种局面的由来。
孙中山先生曾经说:穷理于事物始生之处,研几于心意初动之时,香港形成今天这个局面,始生处,是特殊的历史原因造成的。
当年解放军占领广东后,完全可以一波拿下香港、澳门,要知道英国军舰紫石英号开进长江,还想玩帝国主义干涉中国的把戏,照样打得他们回家找妈妈。
1950年志愿军可以在朝鲜对抗世界最强的美军,1949年怎么可能打不下小小的香港?
香港、澳门弹丸之地,那点可怜的防守不堪一击,要拿下唾手可得。
清王朝和民国政府与列强签订的各种不平等条约,新中国几乎一概废除或不予承认,英国人占领香港的《南京条约》、《北京条约》、《拓展香港界址专条》就属于不平等条约,属于废除之列。
既不存在法理,武力也搞得定,那为什么不收回香港和澳门呢?
1949年1月,毛主席在西柏坡,跟苏联政治局委员米高扬谈起香港、澳门问题,是这样说的:
急于解决香港、澳门问题没有多大意义,相反,利用这两地原来的地位,特别是香港,对我们发展海外关系进出口贸易更为有利些,总之,要看形势的发展再做最后的决定。
那时英国人也需要香港,眼见我们没有马上收回香港的意思,刚被揍过的英国人秒懂,1950年1月6日,英国成为第一个承认新中国的西方国家,与台湾省国民党的关系自然终止。
不收回香港、澳门,其实就是给我们和欧美国家留下一个交流的口子,建国后,我们确实站在了苏联社会主义阵营这一边,但我们也需要吸收欧美资本主义阵营的营养,发展我们一穷二白的祖国。
留下港澳,就是不把事情做绝,给未来的大战略留下回旋空间。
一切以务实为重。
从那以后,香港就成为我们跟欧美沟通的重要窗口,石油、化学物品、汽车、机械设备都是通过港澳两地(主要是香港)转运进内地的。
比如霍英东,在朝鲜战争期间,就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棉布、药品、以及制作汽油桶的黑铁皮。
尤其是黑铁皮,关系到汽油运输,战略意义重大,赚得又少,霍英东说自己“我没有(打破禁运)那么高的认识,但一点认识、一点想法也没有,也不是事实。”他还是选择多运送利润更低、更重的黑铁皮,想尽办法躲过英海军巡逻,送到深圳蛇口,为抗美援朝做出过巨大贡献。
因为这个原因,英国官员不与霍英东同坐,不接受霍英东捐赠,处处刁难霍英东,霍英东也是港岛富豪中,唯一没有获得英女王授勋的人。
我们也知道霍英东在英国人那里受了委屈,2006年霍英东病逝,获得棺椁盖五星红旗,行政区降半旗致哀的国葬级礼遇。
这种待遇,李嘉诚这辈子就不用想了。
在1960年代苏联意图控制我们,我们激烈反对后,中苏关系破裂,这时候,香港就不仅仅是对欧美,而是对世界沟通的唯一窗口。
找人、找货、找钱都得依赖香港,香港一手对接欧美的产品和资金,一手对接十几亿人的消费市场疯狂输出,不富才怪。
香港因此获得了巨大的红利期,高速发展起来,建立在发达的物质基础之上,物质文明向精神文明推进,又陆续形成了文艺界的高光时刻,诞生了一大批拥有巨大影响的明星和电影、电视、音乐、文学作品。
出于这种特殊的地理和政治位置,让香港人长久成为内地和欧美之间的中间商,赚足了差价,连语言风格也受到了极大影响。
比如他们日常说话方式,粤语中间夹杂着英文,就是典型的要两头打交道形成的生活方式。
其实香港人也不是故意装逼,而是有些词对应不上中文,或者想不起中文怎么说造成的粤英交杂。
比如“brunch”对应的早午餐、“position”对应的头寸,后来就习惯了,日常说话就“check一下e-mail”、“我有个friend叫jason”这样。
但鼓吹什么“香港人独有的狮子山精神”,那是人富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其实说穿了就是个中间商。
准确地说,香港和内地是一直相互需要的关系,香港没有内地巨大的消费市场,就不可能富裕,而内地没有香港的产品、资金输入,就会受到更多的压制,大家各取所需。
内地一直希望香港好好做中间商,香港急需的事物,内地都会全力提供。
香港人口飞涨,广东1959年迅速开建深圳水库,每年向香港供水50亿加仑(2275万立方米),当时每一千加仑仅收取0.1元人民币。
香港缺少生活用品,1960年代时,70%的日用品、90%的副食品都是新中国供应。
香港现在的主要供水,还来自东江,电力也主要向内地购买。
我们对香港这么千依百顺,是因为真的谁也离不开谁。
香港是两头对接,两头拿好处,它既享受到了天量市场、特殊待遇,也能在欧美国家拿免签、做贸易中间商等优质资源。
在珠三角的台湾人明显比香港人要小家子气一些,给福利加工资给得抠抠搜搜,那是因为台湾人的钱都是开工厂,一毛钱一毛钱赚来的血汗钱,而香港主要从事贸易中间商,不干苦活累活,钱来得容易,花出去也容易。
我问过一些香港人的想法,其实他们就想谁也别管他们,一直这样享受两边的好处,逍遥自在地过下去。
曾经的香港,吃红利吃到挣钱简直易如反掌。
举个例子,以前大量的内地外贸企业,是必须注册一家香港公司,必须在香港有账户。
因为外贸公司如果是深圳公司,深圳户头,这批货值10万,就只能报10万,如果以香港公司报关,这批货值10万,只要报2万,因为钱是打到香港户头的,可以少交税。
这样的外贸公司其实有两套账,一套给海关,一套给客户。
香港账户上多出来的钱,最后再通过地下钱庄运作回内地。
香港许多人就能依靠这条利益链生存,有人帮开公司,有人帮转账。(现在不行了)
再举个例子,香港关税极低,苹果手机和名贵手表之类,在香港的价格,比内地便宜很多。
这就催生了巨大的水客群体,来往穿梭于深圳口岸,想办法将东西带到内地赚差价。
这些利益链条,都只有在香港才会发生。
但历史的红利迟早是要吃尽的。
香港回归时是1997年,中国经济还没有开始飙升,香港基本没什么变化,安心搞一国两制,该怎么过怎么过,继续吃两头。
但中国从2001年加入WTO后,经济狂飙突进20多年,内地城市飞速发展,香港的职能很快被内地城市一一分解,GDP也被内地的北上广深逐一超越。
香港的三大中间商功能是人、货、钱,人跟货香港的参与度越来越小,到现在,就剩下钱,成为香港这座城市的核心。
钱,就是金融。
这个是香港独一无二的东西,深圳、上海是无法取代的。
我们都知道美联储通过减息和加息两大杀招,不断地反复收割世界各个发展中国家,减息时美元流入各个发展中国家,加息时美元流回美国,导致发展中国家因缺少流动性资产崩盘,美元再回去低价回购发展中国家的资产。
为了避免被美国收割,中国实行了严格的金融管制,但这种做法有一定的负面作用,货币不能自由兑换,外面的钱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们觉得不安全。
但香港可以。
香港的资本与金融账户是开放的,货币可以自由兑换,有较低的税率,而且还采用了英美法系的司法体系。
因为这些钱的主人,大部分来自英美国家,或者受到英美庇护的下级国家,他们天生更信赖英美司法,所以香港的司法部门里曾经那么多英国人,外资一看台上都是自己人,他们就放心了。
这也导致在2019年香港动乱时期,这些英国法官理所当然帮助乱港分子。
如果拿到香港身份,那就更爽得飞起,肉体上资本家是事实上的多重国籍,几乎全球免签,金融上钱可以自由进出,有什么不对可以快速跑路。
我们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大量企业需要融资做大,就需要外部资本对内地企业进行投资,这个功能在内地城市是无法展开的,但香港可以。
2020年,在港交所挂牌的新上市公司共154家,共募资3942亿元,其中四分之三是内地企业。
香港的金融市场不是香港市民撑起来的,是全球资本撑起来的,这是香港跟东京、深圳的区别。
最近中概股在美国股市遭到了血洗,这些中概股要是有一天要被逼退市,他们最好的选择是回香港。
如果不上市,你让中国这些企业到哪拿钱搞研发?怎么给员工提供高薪岗位?
那明年新手机推不出来怎么办?新的电动车上不了市怎么办?请不到优秀的工程师怎么办?
能同时兼容英美法律体系、中国内地企业融资功能的香港,是现阶段不可替代的!
保护现在香港现有的模式,对中华民族暂时是利大于弊的。
香港模式是一个整体,包括了大量内容,比如在意识形态上,香港更亲欧美,毕竟这么多年了,欧美一直领先世界,许多香港人其实骨子里是把自己当高等华人的,他们从内心深处不屑于跟内地人交往。
现在内地人居然做了他们顶头上司,部分内地人居然还比他们有钱,这真是不能忍,这世界,明明只有盎撒白人老爷能管我们这些中间商。
香港多年来的政治体制、意识形态是欧美化的,所以欧美控制不了疫情,香港也控制不了,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纽约能管好疫情吗?伦敦能管好疫情吗?巴黎能管好疫情吗?既然他们做不到,香港当然也做不到。
想让香港彻底控制疫情,就得让香港换成内地城市的模式,要换模式,那香港就不是香港了,谁都付不起这么大的代价。
这是基因里决定的东西,微操改变不了基因。
香港很多奇怪的事情,你只要摸到这个底层逻辑,你就能搞明白了。
最后做一个简单总结:
香港是中国最特殊的一座城市,它在体制和意识形态上是亲欧美的,动不动就闹情绪,我们也觉得不好,但现在只能容忍。
我们暂时也没打算换模式,它闹情绪就只能哄哄,因为香港还有个特殊的金融功能,这个功能是不可替换的,对我们利远大于弊。
在这种模式下,香港会产生一些弊端,比如无法控制疫情、司法亲欧美、记者医生教师一堆反中分子,经常搞一些妖蛾子实在很烦,但为了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我们不能莽,我们要继续忍。
一直忍到人民币完成国际化,一直忍到将美国从世界霸主的位置掀下来,一直忍到完成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什么时候,人民币走向了世界,我们站在金融的顶层,才可以让香港切换模式。
打碎金融霸权的路还十分漫长,我们还要有足够的大局观、足够的耐心等待。
最后的最后,我想讲一个小故事。
1956年冬天,一位仅21岁,在内蒙古工作的上海年青人,因为天气太冷,把附近一座木桥拆了当柴火烧,他因此被定上一条破坏交通罪,接受隔离调查。
年青人决定逃往外蒙古,但坐火车坐错了方向,往北变成往南,竟坐到了大连。
他在大连投靠哥哥,哥哥不敢收留,给了些钱叫他继续逃。
年青人颇有些手艺,亲手伪造公章、证件、介绍信,一路从大连又逃到了广州,在广州时,看到一条偷渡香港的广告,最后交了450元偷渡费后,成功逃到香港。
最后在香港靠写作杀出一片名头,代表作是《卫斯理》系列,对的,这个人就是倪匡。
从个人角度上来说,倪匡的经历充满传奇,他在内地最苦的时候,逃到了最繁华的中间商香港,实现了个人价值最大化。
中国内地是多么艰苦,苦到冬天人冷得要拆桥御寒。
倪匡可能是了不起的,但有一部分人,更加了不起。
因为倪匡实现个人价值最大化,是靠换平台获得的,而有一部分人,则靠着苦干实干,直接让平台升值,让内地一点点发展起来,让无数人摆脱了贫穷。
是的,我说的是那些为了中华民族而奋斗至今的人。
如果内地没有发展起来,香港永远是香港,它永远是吃得满嘴是油的中间商,对大陆保持着既同情又陌生又怜悯的距离,这种距离,还掺杂着一丝丝的优越感。
为了个人奋斗,是了不起,而为了全民族奋斗,则是伟大的。
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
我始终认为,我接受高等教育的目的,不是为了摆脱贫困的家乡,而是为了帮助家乡,摆脱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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